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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  天  正  鹄

[日期:2012-12-10] 来源:  作者: [字体: ]

           

    本书以性天为题,探讨人类如何克己制私,制欲养性,以达到天命之性,而非人间之性情。傅金铨在解释天命之性时,详细论说其定义日:“天命之性纯清不染,在化机之表,万象之先,无始可求,无终可测,不有中之真有,不无中之至无,拟改不到之地,猜想不及之处。骋尽学识,莫测其端,竭尽思维,难体其状。鲍边旁,无内外,咏之昔日:不无不有不当中,外面虚无里面空。亦善于形容者矣。”说得似乎玄妙,令人莫测。但他随后又说:“先天元神,性也。”“性者,心未萌也。”其实是指人们未经世尘沾染的、元始的浑然之性,亦即与天俱来之性。世人天性之破坏,其原因多种,但主要有二,一是心伪;二是情欲。而要保其性真,则要诚敬静定,这里修真之路,作圣之基。至于情欲,作者认为乃伐性之斧,情欲对于人来说,如虎如贼,危害至巨。有情欲则贪,妄心一生,妄命即起,造就孳因,莫能赦矣。

    傅民在论说性天定义及人类伪妄之后,指出人们要认清心性源头,托身在虚无之外,寄体在恢漠之中,克己去私,时时息念,内修心,外修德,必能获奇缘而遇真师。果能内观精勤、便可修成大道,成仙作佛。

    本书文字甚佳,说理能以浅持深,简明透彻。语皆实在,不涉虚玄,是部充满着东方宗教特色的修养登道论著。    一觉便超天外,本来无佛无仙。虚空着相总成痕,人法双忘即见。究意我心现量,横空法界无边。了知本性是心根,迷人愈测愈远。西江月

    清静海在方寸之内,澄明湛寂。自古至万仙万佛,皆要从此过去。此是人天证果之区,仙佛起步之所,其地与苦海邻。苦海,即欲海也,虽隔绝万里,而弹指可到。此海如琉璃镜,四面通明,纤尘不染,终古皎洁,能默识而达之,有无量无边福德。

    性之为言,不日性理,即日性天。或日不有性情乎?答曰:性而合情为言,是气质之性,非天命之性矣。天命之情性纯清不染,在化机之表,万象之先,无始可求,无终可测,不有中之真有,不无中之至无,拟议不到之地,猜想不及之处。骋尽学识,奠测其端,竭尽思维,难体其状。绝边旁,无内外,咏之者日:不无不有不当中,外面虚无里面空。亦善于形容者矣。

    先天元神,性也。后天欲神,情也。吕祖谓元神居心之上,欲神居心之下。原夫生人之始,非情欲不媾精,非媾精不胎孕而成形。任是仙佛临凡,一人血肉之躯,不能不昧,但其根深,易觉而易醒耳。世间有形必毁,有生必灭,造之终,即化之始。情复生情,欲复种欲,五浊世界,皆情欲结成,尘尘相续,劫劫相因,遍满大干,莫测其底止矣。纯是天理,毫无夹杂,即元善也。造化非元善不生人,人无有不善,就生初而言,长而情开欲炽,背却天理,种种不善,习以性成矣。

    心者,万化纲维,一身主宰,吾人之帝天也。所谓君主之官,神明出焉,本无异同,其不同者,陷弱各殊耳。古圣铭盘致警,列座书箴,静存动察,故明德曰克明命,日顾是。张子主敬,朱子主敬穷理,一敬则万神听命,无不束之官骸矣。

    超曜无垠者,人之心也,岂无明达,未肯息机,辩博矜夸,精神驰骛,造化即于此中转移之。嫩腆忽而苍颜,青丝顿成白发,今昔之感,岁月几何,形瘁神枯,归于大化。万年千古,总只如斯,撒手悬崖,妻子何有哉!达人于此知浩劫灵源在我一心,生死遗之世外,万物等之浮沤.漠漠然与世相忘,全其天者全其神,大生之众,莫有能并之矣。

    心只在腔子里,语至浅而弥精,沙数众生,有一在腔子里者乎?妄心逐物,时刻无宁,再世之固由此,六道之生根此,尘界昏昏,奔驰竞逐,不尽不止,然则二氏清修,拔人于火坑,其为济度,不亦大乎!

    绝虑忘情,清心释累,可以造道。见素抱朴,纯一不已,足以知天。不知而知,不见而见,是真知见,不由手耳目矣。无为而成,不虑而获,感之于未动,见之于未萌,非聪明圣智、达天德者,其孰能之。

    不生而生生,不化而化化者,道也。惟道无伦,无实无虚,无有无无。以言其无,充固沙界。以言其有,声臭抿绝。独修之而成大觉,双修之可证金仙。

    一日间整齐严肃,便是工夫,然严肃极,必易涣散,当时刻检点,久之得涣散之时少,严肃之时多,自然孽日消而福日积,性珠朗彻,上接真光,还无极矣。

    日习日静,日静日安,以之谋事则灵,以之读书则记。朱子半日静坐,半日读书,一静则心神集而灵性昭,运心于有,致力于无。经日: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三返昼夜,用师万倍。善师者,师心不师圣,是真能自得师者矣。

    譬彼良田,乱草不除,嘉禾岂茂?爱欲贪痴,乱革也。定慧圆明,嘉禾也。彼不自爱,扶乱草而殄嘉禾,芜秽不治,负此良田矣。

    关尹子日:事物之来,我皆对之以性,而不对之以心。性者,心未萌也。是知至常不迁之理,即具于寂静无思之内,游泳自如,机活而神明,还我太璞未雕之真。遂初既复,纯乎天而不人矣。

    天无心而成化,地无心而产物,人无心而契道。世人所以有苦者,为有心耳。真修之士,内志清高,一尘不染,忘物忘我,合乎太虚口造化虽大,能役有形,不能役无形,阴阳虽妙,能驱有识,不能驱无识。我识既无,我心何有,五行盖之不能,阴阳贼之不得。万缘息尽,孽海波清,不知何者是幻,何者是真。反我虚元之夭,无象可象,无上可上,斯之谓至人。

    此身自无始以来,历几何生死,几何劫杀,几何苦恼。为男为女,为人为物,为贫贱,为富贵,以至于今世今生,言念及此,何以自拔?仙佛说法,出之沉渊,登之彼岸,大哉圣慈,度尽众生,然后成佛,其所以悲怜欲界者至关。世不信轮圆,罔测变灭,《文昌化书》十七世中,不得其终者数世。《关圣帝君应验经》自云子胥五转;武候先世严了陵,再世朱文公。唐天君降笔,自言一世为蒙恬,再世为萧何,三世为马援,四世为吉平,五世为骆宾王,六世为杨椒山。总历二十余世,皆不得于其君若相。茫茫苦海,巨浸无边。有过去世之因,乃有现在世之缘。有现在世之孽,即有未来世之报,三世结衅,异劫寻仇,生灭无常,情沾意惹,别泪起无边之波,积骨成乔岳之大。生之不得不生,死之不得不死,天地且无如何,达人于此,付之·一哭,万有皆空矣。

    虚灵不昧,谓之明德。明德者,真性也。不有而有,不无而无,不得谓之有,不得谓之无,无死无生,无来无去,随地随处,遍满虚空,常静不动,所谓心有出人,神无去来。此理之在天下,古今一致,人物无殊。一人如此,千万人皆如此,千万世无不如此。无一处无,无一处有,执名以相窥,固谓之妄,傍清空为说,又谓之诬。无首无面,元始无止,既有此物,即有此理。既有此人,即有此性,皎皎当前,常存而不失者也。

    昔人比之一大海水,结而成沤,沤散复归于水。人之成形,亦犹是也,本日灵明,但为形所窒耳。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原是共心共理共聪明,奈何苦要分门别户,自鉴藩篱?二氏只自说本经,自究本性,绝不言人是非,何等阔大!

    欲心绝尽,欲界自空,欲境千般,自然侵扰不入,纷华扉丽无干,是非贪痴不着,不偏不倚,炯然独存。

    惟此真性,独具于心者。心乃人之灵府,藏神之所,即觉灵所注之地。经云:人心皆有七窍,左三右四,共合七星,上应斗枢,其灵者非心,乃空窍也。

    世人每言宁心静意,亦知心之当宁,意之当净,曾无一宁心静意者,盖因名利纷纷,俗尘攘攘,障却本心,迷失真性,冥行妄作。-已过之司,毫发必录,往来大道,上圣悲之,著为经咒救济,引其人道以超拔之。嗟彼群蒙,终古戴盆,自围密网,可胜浩叹。

    尘世中日用,云为酬酢万变,岂能为深山老衲,万有俱捐。但凡百事件,不起心动念,日惟减事收心,比如宫商妙响,偶然到耳,不必其不闻也。美丽华颜,偶然触目,不必其不见也。但心不着迹,便毫无沾滞。我与声色无干,声色自与我无涉矣。

    上智之姿,一超直入,顿悟真空是吾本体,不去寻枝摘叶。古有成案最显,而人不察,如神秀之偶: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试,不使惹尘埃。此是揩磨之工,下学上达也。六家便直指人心本体,一超直入,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着尘埃。

    心是地而性是王,心为国土,性为国王,性寄于心,无心则无性矣。炼心者炼去欲心,现出真心。真心无欲,有欲是尘。心犹镜也,镜本自明,固尘而蒙。然则欲镜之明,只要去尘。欲性之见,只要除欲。

    真心本自安和静好,所不静好者,物欲动之耳。譬水之本源,至清至洁,不动不荡,风激之而成浪,泥淖之而始浑。

    水本至静,风浪动之。水本至清,泥淖浊之。去浪而水自静,去淖而水自清。清是其本体,静是其本性,真心亦犹是也。

    学者先求知性真本体,然后施炼心养性之功,庶不以贼为子,错认识神,此毫厘千里,宜细辩之。

    炼心乃养性之真功,此正路也。要知正路中有歧路,每见僧人说法,挥麈答问,总以一无字却之。古人云:才说无,便是有。谓其不能无无,如见空障于见,着空即滞于空。永嘉禅师《证道歌》云:着有着空病亦然,还如避溺而投火。    方寸中不起…念,此是正机,若如木石,又非关。盖真心无知而有觉,觉者,妙感之至神也。莫测其所来,不可以有心求,不可以无心觅,灵应自然,其阴阳之不测乎?

    又要知茫荡之非。茫荡无主,客邪来舍,多致颠狂,此皆不知平常之心者。舍近求远,古云:饭箩边坐饿死汉,没头水浸渴死汉。

    平常心是通。何谓平常?当心安意定,知解未萌,此时正浑浑噩噩之际,少时一动即非矣。子欲体认,于大尘劳后、机心顿息之时,有此景况。

    古云:才有所重,便成窠臼。此悬虚之理,具足一心,凡具体者无不备,所忌者执着耳。

    空山寂历道心生,每晴清泉白石之区,秀壑重岩,山色静深之处,则尘浊顿消,此心冰雪。盖神本至清,嚣尘日久,睛静境而息露本真耳。

    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不疾而速,不行而至,无方无体,莫测其始,莫究其终。经日:万物生皆死,元神死复生。不死不生,与天地为。读九天生神经,知积气生神之理,悟还神摄气之道。

    无穷世界,万有千年,欲海波宽,古今不息。克欲难于克敌,夫谁致力?墨悲物哭,昧者且笑之矣。

    内修谓之功,外行谓之德。知立功立德,是真家修行。云程九万,非此不升。

    持戒不失人身,积功种生天果,愿天下才智,普为利益。利益于人,即自利也。天心无小利人,人心无不自利,公私之辩,毫厘之间,积习生常,善斯成性矣u

    无量无数无边众生,皆在佛大圆觉中,大悲悯中,见众生沉沦欲海,千生干死,千死千生,无有了期。众生在苦海不自知,而佛悲之。悲之如何?设法救之。救之如何?醒其迷使自延耳。

    洪福有量可量,心福无量可量。经渭大干世界七宝布施,不如比福德。恒河沙数身命布施,不如此福德。皆极言心量之大。六祖云:念念不离自性,即是现在福田。

    心动而后有欲,触境而后生情。情动欲生,勿克遂欲,则争心起,而天下自’此多事矣。三教圣人障此狂潮,使炎火不炽于燎原,洪波不翻于静海。佛日寂灭,灭此欲也。老日清静,静此欲也。儒回克己,克此欲也。妄念起则弛其神。神驰则真主离位,不安其宅,儒者无此,何以为仁?道者无比,何以口气?释者无此,何以达无?是知修心一法,为万圣千真之总路。

    世人毕生皆妄,由心伪也。语日:人死不知心。真心如太虚,中存天理。至理无而至有,风世成形,皆具此心,皆具此理。故智觉曰:若能静坐回光照,便见生前旧主人。然则愚智悬殊,巧拙迥异,何也?答日:此气无有清浊,非根心之谓。后天之乾慧有分,先天之本体则一。

    体认而精审之日思,计虑而测度之日想,思浅而想深也。忽起忽灭者念,念头凭空而来。思想用意而有,主之者皆八识,非心也。真心实不能思,不能想,无有念。果能无思想,无念虑,则轮回之根自绝,养我真心,空洞无物,所有者,理而已。此理即是天理,即是道理。空寂之体既立,则诸识无依,复我原初真常本体,虚灵洞彻,一片空明,得大自在矣。

    斯事滞不滞有,无不沦无,完完全全,安安适适,不加一分,不灭一线,所谓以此空的彼空,此空不见其灭,彼空不见其增,弥纶罔极,在天地之先,未有此形,先有此理。佛云:太末虫是处能泊,独不能泊于火焰之上,众生心是处能缘,独不能像于般若之上u盖般若圣体,悬虚泯迹,缘之无可缘。此无何缘者,即是至道。

    赤子无机,猛虎不攫,彼无惊畏,故元神不动耳。孟子谓不夫赤子之心,谓之大人。赤子之心不识不知,与天地同量,与太虚同体,如何不大?人之君于,天之小人,盖谓其沾沾有迹,不能浑化无痕也。

    天性者,即是天理,见于事为事理,见于物为物理。物之表里精粗,心之全体大用,皆具于此。此虽无形而实有,今且为竖一鹄,大庭广众之中,秉公论而持衡。彼无理者,不能不屈。于以见无形之理,能傅有形之人,强梁虽狠,不及支矣。

    千圣万真,不能外诚敬而别有心法;千经万典,不能舍静定而别有工夫。正心诚意,是作圣之基,即修真之路。未有心地未清,而可以超凡人圣者。佛即众生,众生即佛,众生迷而佛觉耳。

    万理一理,万神一神,无一物非理,无一物非神。我心之理,天地之理也。我心之神,天地之神也。静符动应,故善必知之,不善必知之。闲居为不善,欺心即是欺天。暗室屋漏,鬼神环瞩,可不慎哉!

    欲对神明,先求无过;欲求学道,先讲炼心。欲得心清,先期绝欲,天心见而天理全,浑然大中,偏倚不着,神明其德矣。

    栽培心上地,涵养性巾天。我之天合造物之天,动而与天相应,静而与地相符。由诚而形,而著而明,而动而变化,皆此无妄之心积累而成耳。

    理欲交战,理不胜欲,此际大要把持,盖欲顺而遂心,理逆而违意故也。遏之须强忍之力,否则来有不败。此天人之界,极要认真,舍生取义,多坏于一转念之非。

    一无之中,万有具焉。大化含灵,泯绝声臭,何形何名,一罔象耳。惟此罔象,性命真宗,吾循之为实学,修之成至道,但涉名相,都成断灭。凡圣情忘,能所俱泯,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是之谓大常。

    身世蜉蝣,化机默运,悟者其谁乎?有天民者,绝智巧以返混沌,息机心以还赤子。人人有贵干己者,斯人共和之矣。

    为者必败,得者必失。我无为无得,必无败无失矣。有无生死,进退存亡,盈虚消长,迭运不穷,推迁无迹。元会之兴,天地尚有坏,何以知之?以其有形也。然则欲无死者,必得无生,生且不存,死于何有?入于恢漠之天,游乎万物之上矣。

    情欲者,伐性之斤斧也。欲之于人如虎,人之于欲如贼,万魔蜂起,不缉将向焚矣。操修之士,首先断爱。爱者,情欲之根也。爱斯着,着斯贪,贪斯妄。妄心一生,妄念即起,妄为即成。造就孽因,即成孽报,莫可赦也已。

    人心贪欲,如蛾赴火,如蚁赴膻,晓夜无停,一刻不肯放下。权利牵于外,忧虑煎于内,神为心役,心为物傅,得失之念交攻,贪妄之求无已,安乐国成不靖之天矣。

    倩人诵经,如倩人代哭,情疏而意不专,满腔秽恶,思虑万端,时起时灭。心天不净,感格无灵。盖经藉人之诚,人藉经之灵,不诚不灵,自然之理也。何为贮之无功,诵之有应,借人之气以宣泄之耳。

    其嗜欲深者,其天机浅,迷昧其心,不自觉徇物之非。圣训立训,为之提撕警觉,启其迷而开其悟,泽流无穷。群生不知其功,大造深得其力,以其有补于天地也。

    纵任识见,蔽却天心,罪恶日增,苦海难出,如蚕裹丝,不自解脱。志上真观,明善恶之本,知损益之源,体静心闲,外绝纷华,内息意想,使灵台皎洁,湛若冰壶,来干我者,皆明日以当之。迹难混于污泥,心实同于罔象。

    置心一处,无事不办,元神聚则元气生,但要志坚,不须才大。子日: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志之所在,铁壁皆穿,无不破之坚矣。

    万类无穷,皆本一气,有知觉运动者,胎卵是也。有运动无知觉者,湿化是也。无运动并无知觉者,草木是也。人造生物,化机一至,游污朽腐,自然成形而有生。深山有无名之鸟,海若有难状之鱼,格物至此,亦且放下,盖难以不知为知也。

    有真人而后有真知。真知无知,有所知,必有所不知;无所知,必无所不知。希声者谓之大音,无味者谓之至味。六律皆起于无声,萌孽之前无有兆。有根于无,而无不虚矣。

    契心平等,与人无忤,与世无争,慈和柔顺,蔼然如春,肃然如秋,对之如万顷清波,汪汪洋洋,或有无端横逆非理之来,自是众生罪孽,当生悲怜之心,不当生厌恶之心也。报复云乎?

    后之闻吾说者,必谓余浸淫老佛,绳墨之土,服膺不失,知有六合之内,不知有人荒之外,知有经世之学,不知有出世之道。不读神圣之经,乌知不则之事?拘儒盖自画矣。

    《易》日:洗心退藏。《书》日:克念作圣。《诗》日:不识不知。圣经尤殊于佛典,所谓东海有圣人出,此心此理同也。西海有圣人出,此心此理同也。至道无奇,圣功简易,浊可以清,愚可以智,圣贤仙佛,同此一谛。

    天命之谓性,言即天命是人之性,盖已合赋禀为言。吕祖谓性命同出一源,无名天地之始,性也。有名万物之母,命也。性即理,命即气,性极虚无,命有主宰。性是天常,命乃造化。空寂者性,无形而实有;氤氲者命,有象而实尢。性是无中之真有,命是有中之真尤。有无交入,玄此乃生。圣人体常知变,体化知终,知未生以前,此理充满太虚,一经命下,气以成形,理即赴之。自然而全,无少亏欠。性命者,阴阳也。阴阳合一,至道乃成。

    率性之谓道,谓率循其本真,毋偏毋颇,不矫不饰,淡渊冲漠,安其故常而已。

    性命,正也。情欲,偏也。上古圣人,继天立极,指出人心道心,人心危殆,道心精一。精一之真,微妙难见,君子密察乎此,而敬以直之,久觉悠然心新日新不已。圣功全神明出,迷人纵情徇欲,气拘物蔽,梏亡至尽。立阪走丸,趋于恶道,可不畏哉!

    性根不坏,乃得人身,此大语也。虚无是性,安得有根?盖寂然不动者,心之本体,万物备,万理胎,动作云为,皆原于此。天下万了有生于无,而还于无。天地虚无,气机宰手其中而成造化,人能静虚动直,不坏此根,天地中气,早已立其极矣。

    喜怒哀乐来发之谓中,惟此七情应感而生,固触而有,后起者也。先天未兆,实无有此。中者,先天之本体。中之极处是性,性之极处是天,子思子明道,特为指出,令学者追溯未发之前。夫此未发之前,清空一片,滓质不存,了然未有识知。即此便是大中之天,端厥性源矣。

    克己复礼,谓克去已私,复还天理,四勿之功,制之于外,所以安其内也。

    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闻。夫子之道,天下万世之常道,人道也。惟此心天至理,湛寂灵明,谓之真性。未赋于物,浑然在天,谓之天道。自哇然一声,禀赋即成,性命乃立。性寄于心,命藏于肾.心之本体,号日先天主人,万象主宰,即心即性即天道,分而二之曰性命,浑而一之谓之天。

    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心者,神明之主,觉照虚灵,体无不备,用无不周,知性知天,要自尽其心始。夫心何由而尽?存理遏欲,性定功纯,净尽无疵,契于天矣。天非苍苍之天,乃自然之谓。

    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圣人安行,天君泰然,自无出人。贤人勉行,知以义制事,以礼制心。众人不行,谓天地虚无,鬼神茫昧,无知妄作,干明罚,罹幽愆,转眼异形,可畏孰甚!孟子教人养平旦之气,蓄几希之良,职是故耳。

    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放心不收,有何可哀?不知此实人盖关头,危微之分,升况之界。:昧者不知,不信圣贤之言,仙训之训,任意放失,不解收回。纵情纵欲,颠崖坠壑,不自和哀而圣贤哀之,人当自勉,不惟圣贤之哀,斯为杰士。

    子路问死。子日:未知生,焉知死。说者谓子路不再问,不知已答尽矣。有无互为其根,阴阳迭为消长。生者暂有之容形,从无而有,即自有而无,如沤还水,似胜归空。生中即具有死机,死中实会有生意,来从恢漠,去复冥冥,一性天之归宿耳。

    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盖棺尚爱子怜孙,忧穷虚患,此心自上古至今一辙,使其能晓无知是心,讲究心天真理,则此等芥蒂,自然入化,人欲不存,道心基之矣。

    一死生,齐寿夭,彭亦何长,砀亦何短,茫茫大化,同门出入,千秋一瞬,夫亦何寿何殇乎?

    颜子心齐坐忘,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智,同于大通,孰谓圣贤非仙佛手?从心地下功,真功也。从心天求圣,至理也。万法一心,心本无法。心法双忘,契平无上矣。

    《金刚经》须菩提问: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佛答以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不赘一词,已无余蕴。夫日降伏,是强制之关。惟以不降降之,不伏‘伏之,得其旨关。《证道歌》日:绝学无为闲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不除乃是至除,不求乃真求耳。

    东方虚空,可思量否?南西北方四围上下虚空。可思量否?虚空无心,何能思量?人心能如太虚,即太虚是性真,即虚空足本量。佛祖以真心不可形容,教人心要等于虚空,即虚空是。若日如之,是,三其空,不虚空矣。

    亦无有定法如来可说。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佛无实法与人,即不可说者是。此不可说之道,无定法之法,不有阐扬,何由启恬?修道之谓教,人天表率,苟无其人,道不虚行。

    我皆令人无余涅槃而灭度之,灭度一切众生已。而无有一众生灭度者,涅谓不生,槃谓不灭,生灭既尽,至于无余。净尽之至,佛令众生皆人于此而度之。究竟众生自悟自度,书必自读自记,路必自走自至,旁代无由,不见佛功,亦如人在世间,熙熙嗥,四大高思不觉其有,大斯至关。

    四句偈,昔有问佛当以何四句为是?佛祖亦含糊无定解。自当以无人相四句为是经注。冥王解之,谓如梦幻泡影四句,为空世之法。若以色见我四句为空身之法,无人相四句为空心之法,亦出人意表。

    朱子特眼,谓《金刚经》只在应于所住而生其心一句。今禅僧枯坐,是不解生心之义。性且不知,安能见性?无住者,无有住着,四面悬虚,又要不入茫荡,一心活泼,久久于不无不有之中,忽然迸出乾六面目,斯真能见性者矣。

    墨日:默识心通·释云:口挂壁上,道言中说,争如鼻说·皆是说此不可说之一物耳。殊途一致,奈何别之。

    我欲说之,无可措吻-《关尹子》日:言之如吹影,思之如镂尘,圣智造迷,鬼神不识,其案体在事物之先,其悬虚在太无之外,或谓之有,或谓之无,或谓之不有不无,或谓之亦有亦无。不知有有,忘却无无,近之矣。

    水火刀兵,疫饿虎蛇,宽狱凶灾,五官不全,四肢残废,皆人欲结成。纯乎天理是善,纯乎人欲是恶,所以念头起处,乃善恶分途之界,京人生死之根,煞要辨真认确,福从此修,劫从此造,凡人不知此理,神圣悲怜,救之无术,设立洗心之法,绝欲之功,请看诸经言救劫,总是教人正心,妄者读之,莫之觉耳。    空山野水,淘尽英雄,世换人更,悲怜孽海,逐利奔名,挣腆面,讲势力,慕声名,矜荣禄,自朝至暮,起灭万端,何处得有清宁一刻耶?层霄天眼,下睇尘寰,哀之矣。

    昔蒙师训,指示心性源头,讲贯日精,知此理真实不虚,但其托身在虚无之外,寄体在恢漠之中,测度不来,影响不得。佛语精微,说不到其处,但能侧说、反说、敲打说、比喻说、对面说、激射说,盖此物无正面,无虚实,取之则无,拾之则有,欲说不能,不说不得。一经举意,则不相涉人矣。

    功夫在克己去私,时时息念。然而已私难去,不易克也。《参同契》日:委志归虚无,无念以为常;又日:无念之念,谓之正念。正念现前,识念自然污染不得。铨昔初定志时,即提无念二字,以镇定此心,虽提撒甚勤,而念起不觉。虽不至想人非非,而终不能遂止。细勘此心,时出时人,忽出息人。古人意谓之马,心谓之猿,谓其矫捷不测也。制之如制猛兽,如缚龙蛇,工夫日深,渐次受未束矣。可见人不实力用功,生龙活虎,如何克伏?又恐堕入顽空,自此以后,又书邱祖二句于壁,念念不离方寸是真空,以志不懈。转思念念不离,岂非法缚?于是知以忘为究竟矣。忘无可忘,乃臻于化。

    妖蛟起水,神龙升天,其飞烟走雾,去拥风驰,触石石裂,触山山崩,其何故乎?道在故也。物之显而易见者,惟蛇与狐,巨蟒通神,玄狐变化,彼无师授,蛰藏养心,数十百年,神性通明,变化从心,即为得道。捕蛇之法至灵,遇巨蛇则法为之不应。盖法由道生,其潜灵日久,道高法亦高矣。此物也,得天地之。偏气,养神育灵,尚且如是。人灵于万物者也,甘心物化,不肯静修。然修之一字,惟人至易而最难,易者得天地之正气,本来灵明。难者物无欲而人多欲,物无情而人有情。惟此情欲,实杀吾身,物专而一,所以易耳。古来高僧悟道通神,不胜指屈,良由能绝欲而精专,静极生定,定极生慧。慧光生则圣智全,理至平常,事极容易,然终古少有英雄。果能猛奋刚刀,裂世网而断情丝,臻大觉不难矣。

    蜀山人十年不起一念,遂能前知,故至诚如神。夫不动念而至十年,其诚至关。人心如珠,莹彻内外,世气坚志之士,克治而磨砻之耳。佛言十月工夫无间,乃悬崖撒手之时。吕祖亦日:能七日七夜不起一念,汞即死矣。然而甚难。

    佛云:若说是事诸天及人皆当惊疑。又日:秘密谛。秘者,秘其所不传耳,即不可说是也。可见佛自有真,断非清净。若果只默坐清修,有何惊疑秘密,有何不可说乎?龙女献珠,地涌金莲,佛语也。即道祖用以成真证圣者,其诀秘在九天,世莫得而闻知。天心至爱,不绝人登云之路,著为经典训世,奈无真修励志之人。黄冠千万,学士万千,心虽爱慕,力不肯行,背违圣训,所以历劫少有得传者。圣训云何?当立一千三百善,为求学之阶耳。铨不惜饶舌,敢将至妙真机,一醒迷蒙。《玉泉心印经》曰:存无守有,顷刻而成,回风混合,百日功灵。遍六合,历千年,问谁知此有无存守之法。回风混合之机,便是盖世神人。嗟嗟!海宇虽宽.道脉不绝,凡我同志,尚其勉之!

    世无炼心小人,无不炼心仙佛,果能志坚行切,内修心,外修德,十年如一日,不改初诚,天神昭格,必赐奇缘而遇真师矣。

    《金华宗旨》云:晨起能遣尽诸缘,息心静坐,最妙。凡应事接物,只用返照法,便无一刻间断。如此行之一月两月,天上诸真必来印证。

    吕祖曰:止一时之妄想,空千劫之轮回,世人迷真逐妄,至死不觉。果能内观精勤,大可成仙作佛,中不失人间富贵,下可免六道轮回。现在世基此福根,未来世禀此慧灵,万善齐修,莫有大求此者。

    邱祖日:世人百计以养身,即百计以昧心。心昧则性迷,性迷则神没九出。此身之在世,不数十年而神之迷悟,动经千劫u若真能见性,即垂死一刻,亦能破百千万劫幽暗,识五官清明,四肢强健时乎!学者急须上念,念止则心定,定极则慧光生。今之学人,皆理解。非心解也。皆识光,非智光也。彼造恶之人,并无光彩,只有黑气,眼光一落,全体皆阴,堕入恶道。千祖出世?不通忏悔,彼自无光,何能承祖光而接引哉!此光超日月,透三界,即元始也。但能回光,即了生死。济一子曰:人之外光在目,内光在心。心以藏神,六欲牵之,而心神四出,迷于万有,物化无常矣。句曰:

    守我空寂,忘形凝神。专精一志,切忌昏沉。心同太虚,廓然灵明。修真辨难前编参证

    《修真辨难前编参证》,清·刘一明著,闵一得为之参证。书中的悟元子,即刘一明本人,以师徒问答方式,阐述阴阳、性命、先天、后天以及男女双修之道。书中特别提出人为天地间之一物耳,而通过修炼,人能胜于天。盖修炼既成,则人“在天地之外逆运,故解我命由我而不由天也。”又提倡道不可无德,修遗必须积德,甚至引用儒家学说、孔子言行来证明德之重要。在论到心性时,则以三教各自的论述,以证明之,如云“儒家存心养性,道家修心炼性,释家明心见性。三教圣人皆以心性圣教。”

    闵一得的《参证》,除阐释原文义理外,并时引其师沈太虚的见解,以引申其中的奥义。

    大清乾隆壬寅中秋之夜,月朗星稀。悟元默坐栖云峰顶,神人恍惚杳冥之乡,形归虚无寂寥之境。

    (参证):即境通玄,门开山见,从而深入,何等活泼!个中“正子’’“活子”跃如照如矣Q学者莫作叙事文看过。

    众弟子侍侧。候至中宵,一弟子启而问日:“师不动摇,无声无臭,其悟道乎?其坐忘乎?”三问而三不答。

    (参证):非叙事,乃假点此刻玄用耳。师是师,不作悟元子会,当作众弟子侍侧会,则得此则师字义矣。

    其旨,脑在不动摇,无声无臭,故能由悟人忘。而中宵之一乃启而问,问有着落。

    子字非虚文。子动而口现于门下矣。故必三问而三不答,答在其中矣。是明明一幅阳动寂采,无上玄况图象也。

    二千五百人日师。师无动摇,师无声臭,有一以视之。一者谁?子中之悟元子。

    要知一子之启,启自门内者也。厥口有三:日天、日地、日人。三而一则得,一而三则失,故此三问三不答n答字大有玄义,不归于一,则答失所归,乌乎可?吾故日:“三问而三不答,答在其中。”学者审之。

    弟子复请日:“师不发一言,毋乃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圬,不足与语乎?’’悟元熟视良久,从容而告日:“此非尔所知也。"

    (参证]:此则,是假问答从明妙义;以后亦然者,毋庸言外探讨。此则玄义,盖示门下当自静省,故熟视良久而乃告以“非尔所知’’云。

    弟子问日;“敢问其故?悟元日:“吾将以天地为逆旅,以日月为过客,以万物为游丝,以世事为梦幻,以人情为寇仇,以富贵为浮云,以形骸为桎梏,以四大为枯木,以六根为孔窍,以身心为灰土,何动何摇?何声何臭?’’

    [参证]:是仅答其所以能无动无摇,所以致无声臭焉耳。其实即是学启“玄关”初步功法。悟元子极欲点破,无如世众正在沉溺,急切棒喝,无从下手。故姑以放下身心入门,而逗有借假修真妙用,乃在于以六根为孔窍也。盖言看达一切,心志斯一。我于斯时,即从六贼孔窍,透人希夷神域耳。无如学者不悟何?是乃举世通病,法惟导之使由而已。

    弟子日:“如师所言,一无所有平?”悟元日:“安得尤有?”弟子日:“所有者何?”悟元日:“惟知有道耳!”弟子日:“然则道无为乎?”悟元日:“安得无为?道有体有用,有进有退,有逆有顺,有急有缓,有止有足,有始有终,有先有后,有爻铢,有层次,有变化,有等等大作大用,安得无为?”弟子日:“弟子人道多年,阅尽丹经,参访多人,毫无一知。望师慈悲,稍开茅塞。’’悟元日:“道为天地所秘,鬼神所忌,非可立谈。若非斋戒,不得妄听。”

    弟子拜退,而斋戒:一、四大不着而身斋。二、诸虑具息而意斋。三、回光反照而眼斋。四、声音不入而耳斋。五、香臭不到而鼻斋。六、是非不动而舌斋。六斋已毕,复进而请日:“弟子斋矣!敢问其道。”悟元日:“未也,尚有一斋未完,如何敢问?”弟子日:“六斋之外还有何斋?祈师指明。 .悟元日:“尚有心境一斋。此一境,其秽污更甚六根。六根为外贼,有时而来,有时而去。心境为内贼,此境有识神居之,为万劫轮回之种子,此境不斋,六斋无益。’’

    [参证):莫谓六斋无益,第此六斋皆属有心。斋至于心,出诸自然,亦得谓之克斋矣!此六斋也,一一出诸自然,则可名心斋也矣!

    弟子大惊而退。于是扫净万缘,离种种边,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片刻之间,如冻冰解散,毫无滓质。复诚敬跪前,泣而问日:“蒙师慈悲,已斋无斋,无斋可斋;斋之不斋,不斋而斋;不斋谁斋,谁斋其斋;不斋是斋,知斋非斋,斋无可斋;若欲真斋,斋不见斋;斋既无斋,何用强斋?’’悟元子日:“尔知斋矣!尔已斋矣!可与问道,可与闻道。"

    (参证]:功到此际,道体全现,一点即悟。若令从此体认,而仍有无不立,人法双忘,造至无所无边,自入无量化域,身机心机,自与造化合一。更令散斋七七,不失此况。待到时至,随机应点,自己身证自然,而六通具足,何先天之或昧,而胎有不结不圆乎?如是开导,大可顿超无上知德。

    惜仅允以知斋已斋,可以问道闻道,不为当下点破,又不为加鞭策进,或即座前面试,相机棒喝,自必一了百当,乃竟坐失此机,惜哉!

    盖此种高弟,能自勉,能精进,其去生知,仅隔一线耳!余惜未之遇。余若遇之,必乘机踏入,是乘其锐,巧以接引,必奏奇功者也。纵或有阻,而“玄关”一窍,必自大开而常开;采取、结养、脱化等等,乃可随问随点;总以无住无所,觉而勿着为用焉耳!悟元先生岂不识此?盖亦设此问答,以明至道。然未必有此高弟得遇焉,有则未必如此失机者也。

    问日:“何为道?”

    答日:“道者,先天生物之祖气,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抟之不得,包罗天地,生育万物,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在儒则名曰太极,在道则名日金丹,在释则名日圆觉。本无名字,强名日道;拟之则非,议之则失,无形无象,不色不空,不有有无,若着色空有无之象,则非道矣!”

    (参证]按:所答,道之本体。和盘托出则此金丹大道,学者知所从事矣。其旨:脑在一无着,觉而勿着,便是矣。

    问日:“道既无形无象,是浑然一气,何以《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

    答日:“一阴一阳之谓道,是就道之用言;无形无象,是就道之体言。太极未分之时,道包阴阳。太极既分以后,阴阳生道。若无阴阳,道气不见。惟阴阳迭运其中,道气长存,历历劫而不坏。在先天则为道,在后天则为阴阳。道者,阴阳之根本。阴阳者,道之发挥。所谓太极分阴阳,阴阳合而成太极,一而二,二而一也。”

    问日:“太极分阴阳,是即两个阴阳矣。何以古人又言两重大地、四个阴阳乎?”

    答日:“两重天地,先天后天地。四个阴阳、先天后天阴阳也。先天阴阳以气言,后天阴阳以质言。先天阴阳,太极中所含之阴阳;后天阴阳,太极中生出之阴阳。金丹大道,取其气而不取其质,手后天返先天,故日“先天大道。”

    问日:“先天后天,阴阳各有分界,何以又云:后天中返先天乎?”

    答日:“先天一破,生出后天阴阳;而后天阴阳一动一静,其中又生先天。至人于此后天中,采取所生一点先天之气,逆而运之,返本还元,复全太极之体,故日:还丹。”

    问曰:“阴阳既分先天后天矣,何以又有内阴阳、外阴阳之说乎?’’

    答日:“内阴阳,即后天之阴阳,生于形体。外阴阳,即先天之阴阳,出于虚空。形体阴阳,顺行之阴阳,天地所生者也。虚空阴阳,逆运之阴阳,生乎天地者也。所谓内外者,以用言耳。”

    问日:“阴阳既有内外,五行亦有内外否?”

    答日:“五行从阴阳中出,阴阳有内外,五行安得无内外?如十天干、十二地支五行皆二。以天干而论:丙为阳火,丁为阴火;甲为阳木,乙为阴木;庚为阳金,辛为阴金;壬为阳水,癸为阴水;戊为阳土,己为阴土。以地支而论:亥水为阳,子水为阴:寅木为阳,卯木为阴:巳火为阳,午火为阴;申金为阳,酉金为阴;辰、戌二土为阳,丑、未二土为阴。阳为外,属先天;阴为内,属后天。此先后天之所分,内外药之所别也。”

    问日:“内药了性,外药了命,乃是修持性命各有时节矣。《易》日:‘先天而天勿违,后天而奉天时’。则是逆施顺运,两不相关矣。何以《入药镜》云:‘先天气,后天气,得之者,常似醉’也?’’

    答口:“祖师慈悲,分明说了,尔自不悟。夫内药了性,即.后天而每天时,;外药了命,即‘先天而天勿违’者。用逆道,先发制人,所以夺造化而结丹。奉时者,用顺道,天然火候,所以融五行而脱丹。前后两段功夫,故日:性命双修;内外一齐修持,故日:逆顺并用。”

    问曰:“性属阴,命属阳,是太极所分之阴阳乎?”

    答曰:此有分别。性有气质之性,有天赋之性。命有分定之命,有道气之命。气质之性,分定之命,后天有形之性命。天赋之性,道气之命,先天无形之性命。

    修后天性命者,顺造化。修先天性命者,逆其造化。大修行人,借后天而返先天,修先天而化后天,混而为一,性命凝结,是谓丹成。

    性命者,阴阳之体;阴阳者,性命之用。但有真假之分,先后之别,惟在辨的洋细,认的分明耳。”

    问日:“性命必赖阴阳而后凝结,则是有阴不可无阳,有阳不可无阴,何以又有‘群阴剥尽丹成熟’之说?到底用阴乎?不用阴乎?”

    答曰:“所用者,真阴真阳;不用者,假阴假阳;真阴真阳为先天,假阴假阳为后天;先天成道,后天败道。’’

    问口“何为真阴真阳?何为假阴假阳?”

    答曰:“阳中之阴为真阴,阴中之阳为真阳,此所用之阴阳,古经所谓‘阴阳得类’者是也。亢阳无阴为假阳,孤阴无阳为假阴,此不用之阴阳,古经所谓‘孤阴寡阳’者是也。”

    (参证):惜此节所泄“类”字,未为透顶泄出。盖此精义,先圣所秘,故仅引《丹经》曾泄者欤!然此义泄不彻透,后之学者,仍在荆棘中也。余故于《阴符经玄解正义》中述示焉!无如唱和绝少知音。噫!《丹经》所谓‘同类易施功,非种难为巧。’此两句诀法备矣。

    味此“类”字,知在先天中讨同类G大地生人,龙虎无量,其中合星命潮者,亦自有无量数可接可取,第以见不见为可否焉!此道惟吾北宗得之。其谓种者,义更精矣。不知彻用种义,适合水火空煮之讥。见此批者,幸勿草草看进。

    然此采法,岂仅不宽衣不解带哉!鄞鄂宽广,百里之内,不面不期,如磁吸铁,而迩若同座也。惟“玄关窍”开者,行乃不妄,亦不幻也。

    问日:“阴阳交感,天地自然之道,何以有孤寡?”

    答日:“吾亦曾言矣。阴阳交感,即是真阴阳;不交,即是假阴阳。其真假,在‘交’与‘不交’上分别耳。’

    问日:“阴阳既有交感之道,则道出自然,何待修持?”

    答日:“后天阴阳,有时而交,有时而不交。圣人先天学问,顺中逆运,使长交而不散,所以人能胜天而不为阴阳所拘。”

    [参证]谨按:是答,当循马丹阳《还原秘旨》功法:不入歧途,谓须深耕以置种,浸灌无亏,所以待也。已而,人机齐应,是为天人合发.乃可._假幻以钩玄。个中翻板,鬼神莫之测。不假混沌片时,得不圆成不置身心局外;必有“飞走”等虞。

    钟祖外之泰如。吕祖得而三失。诀惟‘清和’两字,以济以调,乃得四季长春,人定胜天也。其即所谓先天学问欤?

    盖以节节事事而先于天,乃得时至不落于后,切勿胡思杂测,致入歧途。而悟元子述即及此,不为和盘托出。余恐后学仍在荆棘中求生计,故为述而补之。

    问曰:“阴阳之交在内乎?,在外乎?”

    答日:“然。后天阴阳在内,先天阴阳在外;在内出于自然,在外出于作为。"

    (参证]:若论后天之交,全在逆施,而答日:自然;先天之交,全在无为,而答日:有作。是犹贴两色身之内外言欤?抑贴两幻法身气感之内外言欤?

    从贴两幻论:阳幻藏有先天阴,阴幻藏有先天阳。若从先天,则当逆施,故日:有作;若从后天,则人顺行,故曰:自然。如是之答,谓之泛答,似非悟元子之本旨。应从幻法气感而言,方有精义。盖按丹法:不形有象者,日后日内;无声无臭者,日先日外。当其两幻相值,神凝气结,出之自然;郁而外透,达于虚际,亦出自然;已而,太极应感,沛然元注,充乎两幻,个中玄况,笔难罄述。

    吕祖三还三失,正此时至焉!必须步步合作,乃得泰定。是乃悟元子所述有作之宗旨,学者慎勿泛泛体之。

    问曰:“在外阴阳,必关乎我身,或谓在天地,或谓在彼家,是否?”

    答日:“愚入不明在外之义,或吐纳天地云霞等气,或采取妇女红铅梅子浊血,弃正人邪,做孽百端。殊不知外者,包罗天地,不属于我之谓。有生之初,原是我家之物,因先天一破,假者用事,真者退位,日远日蹴,与我无涉,所以为外。这个秘密,不遇真师,难以认识。"

    [参证]按:所辟是也。然以秘密之物,端从同类中求之,日内日外,乃从现前而言,其实是一物,何有阴阳内外哉!

    行从先天立脚,天、地、日、月、云、霞、红铅、梅子等等,质皆是假,气皆是气,气岂类外气哉!

    古哲缕示,皆有妙用,第非初学所能,更非执着者可行。惟能步步不离先天,从头寻讨先天之先。玄关八达,触着撞着,无不先天,如一亮纱大罗罗账,物物珍珍,洞明洞见。只须具得千手千眼,随意检收。向所失物,全在此中。

    然不得遇真师,嘱开玄窍于前,具此千手千眼法身于后,从何识得?悟元子秘之不泄,余故述以补之。

    问日:“先天之物与我疏远,则必一身纯阴,不得执此身而修。何以《易》有‘不远复之以修身’之说?”

    答日:“人道不离此身,亦不执此身。在外求之,非我同类,便是人于邪道;在我求之一,一已纯阴,便是着于后天。是特有法在,能使无者而复有,去者而复来,所以谓‘还元返本”。

    [参证]此鉴云云,已详前批;前批云云,正是此答特有之法。学者可详味之,诚行无不验也。究此特有之法,还自斋公一诀人手。此诀习透,然后循行马祖所授口诀,加一恒字也。

    问日:“既不在身内,又不在身外,先天之物果在何处?”

    答曰:“在玄关…窍。夫所谓玄关者,乃四大不着之处,非有非无,非色非空,非内非外;又日:玄牝门、生杀舍、阴阳窍、生死关、混沌穴、龙虎坛、龟蛇窍、恍惚乡、杳冥地、出纳户、戊己门,等等异名,总谓‘玄关窍’。在身非心、肝、脾、肺、肾,非眼、耳、鼻、舌、身、意,非三百六十骨节,非八万四千毛孔。

    古来仙人不肯分明说破,所以诸多旁门,妄猜私议,皆于一身色象中求之,大错大错。

    吾今与你指出:要知此窍,在于六根不着之地,五行不到之外;恍兮惚兮,其中有窍;杳兮冥兮,其内有门,自开自阖;呼之则应,敲之则灵;明明朗朗,现现成成;迷之则在千里,悟之近在当前。噫!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非下数十年’穷理功夫,不能见此。”

    [参证]按:此答,先生于此…步,乃自穷理而得,似在彀中,却未真得者。余即于所示见焉。先生之失,失在看书与穷理耳。有识功从虚寂人手者,自知佘言不谬也。

    此节大病,在于‘呼’、‘敲’两句,与后归功穷理得见焉。夫此一步惟从虚寂两字人手,功到极处,一切玄况概须觉而勿着,古哲所谓“无思无虑。”

    忽然透入玄况,若归故土,绝勿为异。置此,有无、动静、实虚、空色等等,见若勿.见,觉若勿觉,厥开关否,不之究。若稍住滞,便落窍外幻妄,不可不戒。人能寂守此诀,一念不生,忽如梦觉;浩浩兮无涯,冥冥兮奠测,古哲谓“神真入窍之初境”。已而,机忽自泯,古哲谓为“神造混穆”。忽复觉彻种种,而中寂如故,古哲谓为“玄窍自具之活元运”。按此机运,乃正戌末至夫活子之初之玄况也=学者此时,必若身凌万仞峰顶,眼界无际,高深如之,古哲名为“窍中正子之玄况”。已而,生杀瓦应,变化无端,应按繁庶;我仍寂视,念不稍动,古哲谓为“窍中之活个”。

    斯时,法惟加行退摄,摄返先天,小令阴盛阳衰,致于中和。而亦寓有沐浴功法,是为真人、真感、真应焉。盖此玄窍直与造化一鼻呼吸,虚不极,静不笃,万无开入之理,古哲谓此个中,“总而有天地五行,阴阳三才,生灭于此。”大修行人无不于此筑基者。天、水、地、人、神、鬼,六种仙眷,皆丁此出。而王母《女修正途十则》中备言之.,其得之由,在于机感、机应云。

    问口:“玄关一窍,既不在身,又不在外,而口:阴阳窍,本身岂无阴阳乎?”

   答日:“人秉天地、阴阳、五行之气而成形,形中以含阴阳五行之气。阴之灵为魄,阳之灵为魂。魂魄在身,如室之有人。

    玄关者,即魂魄出入之门户。但此门户无形无象,在虚空中开阖,而魂魄亦在虚空中出入。因其在虚空中,所以不在身内,亦木在身外,即此身之一动一静,亦在虚空中。故尔自静思:此身如何能行?如何能立?如何能坐?如何能卧?如何能言?如何能默?如何能屈?如何能伸?诸如此类、皆从玄关中出。

    这个消息果在何处,若能知的,则是阴阳之门户,可能保全性命矣。"

    (参证)按:此玄窍诚非拟议可得。,盖以窍非凡窍,直是先天后天界限之处。、然以《丹经》体云,“念头动外是玄牝”。则此玄窍究当于脊前宫后。虚寂以俟,功到自然,无不得现也。

    此说闻自驻世神仙黄、李二真人,常获神验者,不敢自私,谨补以述。    问日:“阴阳既在身中,则性命之修在己,非可假借于他人者。何以古人又云:‘莫以此身云是道,须认他家不死方’乎?”

    答日:“此就后天言耳。人自有生之初,性命…家,阴阳一气。渐生渐长,年至.=八,阳气已足,一阴潜生,于是乾与坤交。乾虚而成离,坤实而成坎;离中藏性,坎中藏命。

    坎陷其真,犹虎奔而寓于西。命不属我之所有,纯阴之物耳。若执此身而修,不过修此后天之精气耳。焉能到得纯阳完成之体?故必须他家不死之方,即坎中所陷之一点阳精。因其坎陷,非我所有,故谓‘他家’非身外一切他家之说。菪着身外,便是毁谤圣道,当人拔舌地狱。缘督子日:‘一点阳精,秘在形山,不在心肾,而在乎玄关一窍’者,此也。’’

    [参证]按:此答,尚足地仙家固元初步功诀。然若玄关不开,事亦无济也。先师太虚翁日:“缘督子以通儒而得真传,惜有所秘。然口:‘不在心肾,而在玄关一窍’,盖已不泄而泄之矣!第不透泄,适足误人。”先师之论如此。

    今按:悟元先生此答,毋亦受误于陈说也欤?陈说盖有为而说者。勘破陈说,惟吾南宗泥丸陈祖也。陈祖慨之,故谓“紫阳张祖,运心不普。”夫以紫阳张祖之圣,尚被误于陈说,又何怪乎缘督赵真哉!

    r其书,载有无遮佛会,又日:“不得真传,安知采取?”则此采取真诀,赵真亦必闻之,第如悟元先生,乃畏玄谴,故其所泄只止此。然日:“不在心肾,而在玄关一窍。’’亦已暗示功诀。盖以后学真破元亏,惟宜深耕置种、乃能假幻玄。不识深耕置种,无由返本还元也。欲事深耕,功从三观始;二观功熟,乃能置种。种者何?同类也。知识同类,又谙采取,胎尚赖结赖圆,岂仅元固已哉!

    然不为之指示终始,未有不仍事邪说者也。闻之太虚翁,翁谓:“邪说之行,病在功不破关,类不识类。破关直指,无过置此身心于先天之先,行到自自在在地位,不劳功力,玄关自开,自见自入,第当知忌着相着想,又忌当面错过。盖功造初见,既见之时,若一动念,玄关立隐。个中玄况,立必随念而变,致莫中止之虞。诀惟置我神志于不识不知之地,行到万虑不生,一灵亦泯,是造混穆极境,是已深入玄窍窍中地位矣。

    忽而一念顿动,寂而视之,觉有如吸应呼,不击自鸣,乃是一阳初动之候,须加寂如一诀,又忌木住一弊。诀惟循动透人,是正玄关洞启之候。倘犯木住,古哲名为僵立内外。学造此候,旋必如春如夏,境得日暖风和,花明柳暗。我若真瞽真聋,六门紧闭,一窍不开,是为错过。

    若因驰骋颠倒,昧我本来,是为逐物,亦足自误。诀惟廓放真元,与境元合,而内存涵志,一意内虚且寂,已觉个中得有无上湛润。外境庶繁,听之而已,是为功造正午万路齐开之玄况。诀惟从事退阴,然亦不过意存志敛,其元必自若云归洞,第见霞绕空谷。倏忽由和返肃,是造中酉玄况矣。

    寂视久之,况现冬象,则乾卦初爻。学者至此,未可住手。诀惟神收卜.极,功造遍体充和,悠然住手,是为从事玄关初步功法。如是行满百日,再商进步。而于置种等诀,有力者预谋元种,无力者寂隐市朝。至上莫如净结无遮佛会,谋成隐成结成,自各有无上上大用。’’

    如上云云,只了得深耕一着也,古哲名为性学命学之始基。是乃悟元先生秘未泄之大道,余恐后学误人歧途,毕牛莫救,故为补述于此。然是历古圣真山盟海誓,三更时候口授之诀,未尝形之笔者,学者见之,毋作等闲看过。其要全在深耕一着:深耕功浅,得收无多;深耕功熟,得收盈仓。此是至理,幸勿自误。

    所谓置种者,乃构生龙活虎于丹室,用以感致真元:男则致夫坤元,女则致夫乾元,两元气感交于虚际,必有所生。吾用我媒,引至个中结成夫妇,是为神仙延年而己。

    惟能廓我鄞鄂,内感三元,假中真火,剥阴留阳;口行月炼,打成…片,等时作用;得感坤母,应敕人元真一,降配我中,真真合德,自得真火如然;炼生黍珠,以志引落中黄极中,如珠盘旋,霞云覆护,存若女孕,乃为结胎。法惟虚寂以存之,既惟H温时养而已。如是体养,功到是一非一,是二非二,乃为致成天仙功诀。”

    我师太虚翁之玄论如此。此即悟元先生所谓到得纯阳完成之体”之真真功用也。若遵先生所示,尚属幻幻气感交生之元,未得即谓纯阳完成之体。火候功法,亦未尽泄。余故述而补之。

    问日:“性命属于坎离,心是离,肾是坎乎?”

    答日:“此后天幻身之坎离,非先天法身之坎离。法身坎离,以离去其阳为离,以坎陷其真为坎。离去其阳,则所有者必阴。坎陷其真,则所藏者必阳。离为日魂,乃丽明之象,然外雄内雌,魂中有魄也。坎为月魂,乃晦暗之象,然外黑内白,魄中有魂也。中阴中阳,具乾坤中正之体,为真阴真阳,乃性命之根。丹道采此二气,合而成真,超凡人圣,是岂后人有形之坎离可比乎?”

    问日:“坎离即是真阴真阳,取坎填离,所取者何阳?所填者又是何阴?”

    答日:“此就后天中返先天而言,所填之阴,即我家之阴,后天之物为假。阴乃离内七般跦砂,身中涕唾精津气血液也。七般灵物,时刻难留。坎中之阳,即他家之物,先天之真阳。取此坎中之阳,以填我离内之假阴,如猫捕鼠,是以先天化后天,以真阳制假阴耳。不得以假阴认真阴,假阴天地所生者,真阴生平天地者,何得相混?’’

    问日:“真阳阳假阴阳之实迹,可得闻乎?”

    答曰:“真阴阳,如世间媒妁所合之夫妻。假阴阳,如世间私通苟合之男女。私通苟合,一朝事败,性命有伤,非徒无益,而又有害。媒妁所合,光明正大,生子生孙,谁得而拆?谁得而败?盖以真者成事,假者败事,故至人不用假而取真也。”

    问日:“和合阴阳以黄婆为媒娉。黄婆在何外?”

    答日:“中土也。《易》日:‘黄中通理。’盖中土所以和阴阳,合四象,攒五行。修行若无此土,阴阳何以和?四象何以合?五行何以攒?特以土为阴阳、四象、五行之信。故春、夏、秋、冬四季,各有土王十八日者,取其信也。”

    问曰:“上有真、假、先天、后天之分乎?’’

    答曰:“如何无有?譬之春、夏、秋、冬,各有土王十八日。此土乃无形之土,属于先天,,土之气也。大地之上,乃有形之土,属于后天,土之质也。气为真,质为假。不特土之真假如是,即四象、五行亦然。”

    问同:“假土既不用,何以大地假土生物乎?”

    答日:“真者,借假以施功,假者,借真而生形。无假不现真,无真不现假。假即在真之中,真即在假之中。大道后天中返先天,亦是此意也。’’

    问日:“坎离若还无戊己,虽含四象不成丹。此戊己二土即真假之别名乎?”

    答口:“此戊己即吾所谓先天之土,而非言后天也。盖先天有戊己,后天亦有戊己。

    以先天而论,离中有己,坎中有戊。戊乃静中之动土属阳,己乃动中之静上属阴。所谓镇位中富者,即静土。所谓招摄先天者,即动土。具此二土,以台坎离,则水火相济而结丹,逆道也。

    以后天而论,离之一阴为假阴,乃不正之阴,明于外而暗于内,为不静之己十。坎之一阳为假阳,乃不正之阳,正气闭而邪气彰,为妄动之戊土。

    具此二土,伤人性命,则水火不济而败道。有此分别,何得一概而论?”

    问日:“先天戊己,同用乎?分用乎?”

    答日:“以还丹而论,以内之己土而招外之戊土,以己求人而采药。以大丹而论,以外之戊土而就内之己土,以情归性而结胎,此分用也。

    采药之时,内之己土不侣,则外之戊土不和;外之戊土不动,则内之己士不应。内外同济,而药自虚无中生出。结胎之时,内之己土不迎,则外之戊土难就;外之戊土不动,则内之己土难施。动静如一而胎从自然处结就,此同用也。”

    问日:“还丹大丹之理,如何分别?”

    答日:“还丹者,还其原本,后天中返先天也。大丹者,修其原本,无象中生实象也。盖人自阳极生阴之后,日复一日,阴剥其阳,先天之气消化,分数大缺。还者,以法追摄,渐采渐收,复其本来原有之数,如物已失而复得,已去而复还,此还丹也。然本数虽足,若不经火煅炼,不能以无形生有形,以无质生有质。故必于还丹之后,重安炉,复立鼎;以铅投汞,以汞养铅;用天然真火煅炼成真,变为金刚不坏之物;与天地并久,与日月争光,方能全得一个原本。否则,还丹已就而不修大丹,虽有原本,必不坚固,终有得而复失之时。”

    [参证]按:还丹末后一着,即混浴之妙用。丹道必经之要着,其中旨契,各有趋向,未可一概而论也。然皆名为重安炉,复立鼎。曰鼎日炉,喻言耳。    悟元子示,乃汉唐以来成法,尚未追溯太上心宗,故有重安复立等说。是或踪循裴航故事,或循薛祖隐妙,皆是踵循要道,全其妙行者也。

    惟吾太上心宗,不外先天立脚;还丹在此,大丹大此,是为不二法门;至精至微,至玄至奥,然又极中极庸,极浅极近者。体而事之,个中浩渺如大海,要妙如河沙。

    学者只须修具千手千眼,炼筑无边无际大法藏。藏有吸金大宝石,我则于中检而袭之。此一宝石生自无极,无形无象,无声无臭。先哲不得而名之,第以无质生质,而又似石非石,强名日:宝石。夫岂磁石乎哉!人之真一实似之。

    至夫千手千眼,与夫无际无边大法藏,还从克己一功中炼出者。先师太虚翁玄论如此,究其功法,不外万缘放下,一意留坤。开启功用,如是如是,不敢自私,谨以补述悟元先生所未示云。

    问曰:“还丹、大丹,即内药、外药乎?”

    答日:“有数说。以丹道终始而论,则延命之术为外药,了性之道为内药;非外药不能脱幻身,非内药不能脱法身;外药所以结胎,内药所以脱胎。以还丹而论,坎为外药,离为内药。以大丹而论,真铅为外药,真汞为内药。古人之言,各有所指,不得泥文执象。”

    问曰:“真铅在坎,真汞在离,还丹已结,铅汞相投矣!何以大丹又有铅汞?岂非四个铅汞乎?”

    答日:“还丹,坎中之铅,离中之汞,是后天中所藏先天之铅汞。将此铅汞返出,是谓还丹,又日:金丹,又日:真种,又口:真铝。

    点一己之阴汞,如磁石吸铁。此汞即离内七般跦砂。

    汞得铅气,霎时而干。后用已死之真汞中天然真火,温养十月,抽添运用,铅气片片飞浮而去,只留得一味灵砂。纯阳无阴,法身成矣。”

    问日:“金丹乃铅汞相结而成,既云以汞制铅,又日温养十月,铅飞汞干,岂不前后矛盾乎?”

    答日:“这个天机,古今来不知迷杀了多少学人。千人万人,谁能知的?夫灵砂者,先天至阳之物。因阳极生阴,先天人于后天,真中有假;若不得他家真铅以制之,则此灵砂,终非我有。盖真铅内藏先天真一之气,以此铅气点我灵汞,则汞自不走。此汞已死,若不将铅气抽尽,灵砂不结。

    何则,铅虽先天之气,然自后天中出,外阴而内阳,带有阴气在焉。将此阴气抽尽,方能刚健中正,露出一颗黍米宝珠,内外光明,通天彻地,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

    《悟真》云:‘用铅不得用凡铅,用了真铅也弃捐。此是用铅真妙诀,用铅不用是诚言。’于此,可知用铅之说矣。"

    (参证):用铅如此,用汞可知矣。铅汞其然,四象、五行,天、地、人、物,不其然乎?是即用气不用质之义。此则更进一步,乃是用先不用后之大道焉。此之谓能知返还之妙义,学者当体行之。

    《经》日:“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炼道出自然。’’退还之次序如此。返还至此,则可生死自主矣,、功不至此,亦必遇魔而退,退至听天,岂不惜哉!究其功用,端自尽己始。未有己不尽而能尽性致命也。我师太虚翁遗训如此。

    问日:“还丹大丹有分别,火候亦有分别乎?”

    答曰:“有分别。还丹火候在活子时,大丹火候在正子时。活子时者,不刻时中分子午。正子时有者,一时辰内管丹成。

    刻中子午者,刻刻有阴生阳长之机,遇子而进阳,遇午而退阴。《人药镜》云:‘一日内,十二时,意所到,皆可为。’言意度其阴阳消息而为之,正此不刻时中采药之活子时也。’’

    一时丹成者,此一时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难得而易失,生死所系,性命所关。至人于此一时,奋大用,发大机,天地之数夺尽,万物之数夺尽,驱龙就虎,以虎驾龙,人于黄房,结为至宝。此乃一时结丹调合之正子时也。”

    问日:“活子时、正子时之来,如何得知?”

    答曰:“不知如何作用?以活子时而论,先天真阳为后天所蔽,不能自发。即有时而发,为人欲所混,亦必旋有旋失。何以故?认假不认真耳。至人于此先天一发之际,用法追摄,渐采渐收,积药已足,温之养之,气足神全。    正予时到,大药发生,用片刻功夫,采而服之,与我真汞相合,复全混沌之气,此合大造化也。服丹之后,混沌七日,死而复生,换过后天卦爻,露出先天根苗,从有为而入于无为矣。’’

    (参证]按:此一段开示,乃从秦汉以后功法入手,故有等等说法。其法繁难,见效不易,而得成者,千万众一人而已。其病,不从先天之先立脚耳。

    体其功法,重在有作有用。先天之气,万无或遇也。则其所谓混沌,直是阳陷于阴,故须七日,阳始得透。然有间得通灵化,世人何知,从而崇奉,然于大道无一或合者。吾宗戒之,虽得薄不敢附和云。

    我师太虚翁亦尝论及此,谓此一段功法,孤修双修,均须外侣维持。孤修者,入定而已,嘱备上品引磬,耳边击之,俟韵垂绝,复又击之。定浅者,一击即醒。定深者,或三、或五、或七、无不醒也。若或移动其躯,得醒者,十无二三。既醒,必发奇症。双修亦然。如是不醒,须嘱外侣移神注定,或竞与定口鼻紧对,自能致醒。苟或迷昧,双修则双死,单修则单死。

    先师日:“余昔游洞庭,路过苹庵,庵为静师卓锡之所。静师常开无遮佛会,亦有年矣。是日,余未入门,一老妪自内出,情张皇。俄有一童追呼妈妈,·睛甚欢喜,妪问疏,日:‘庆姑醒矣!’妪随返。余窃异之,乃从入。

    未及问,庆姑已下阶,见余大喜日:‘果是,果是。’乃引入室。庆日:‘东座某某,西座某某,北座左某,右即弟子。弟子神出,见师凝立庵侧,遂醒。疑是梦,不其果是。,’因述合堂念佛入座,乃有此变。

    余闻,静审舍堂无死机;乃取引磬按序击之,东西皆苏,惟庆左座,七击不醒;乃令庆坐定右,并嘱聚精汇神,注向定躯,刻许亦醒。群皆伏地叩日:‘某等正入雾乡,莫辨东西。忽得薄牢风送,心志稍定,乃觉。座左一僧,桐庐庆姑姑表兄,年十六,庵主静师弟子。僧日:‘某被迷雾迷睛,误入冰窖,身僵不得动。钟声嗡嗡,雾迷更甚。忽得暖气,触透身心,心乃活。闻师唤我,始如梦觉。,

    余告日:‘是为入定;,今而后,倘复若此,慎勿移眠床榻,仍以磬招,无不醒者。同定先醒,慎勿下座,必俟俱醒,乃可下也。此番舍堂入定,千古奇缘,惜才混沌,未造清空,能到春和,再见星月,碧水千寻,芙蓉夹岸,复入混沌而醒,其去道不远矣。今惜静师亦入彀,庵无主者。余敢从经不从权乎?然已上千卿云覆护,佛天必有恩荫者。此余凝立庵侧之由,庆姑勉诸。”

    先师之则,樵云先生采载《金盖日记》,此可为修真者鉴,故补述于此。

    问日:“金丹之道,一得永得,如何有死而复生之险?”

    答口:“正子时乃接命之一时。当真铅投汞,铅汞相融,百脉皆息,万虑俱寂,人于混沌之窍,一不小心,大丹即漏。盖以此时为要紧之关口,接命在此,伤命亦在此。所以古人云:‘混沌七日死复生,全凭侣伴调水火’也。’’

    问曰:“结丹消息在自己,侣伴如何能调水火?”

    答日:“此非外之侣伴水火,是内之侣伴水火,乃同心合意之人,能调阴阳以助我力。所谓‘先因我主他宾客,次乃我宾他主人。彼我会而性情合,人已通而铅汞结。’一水一火,在炉鼎之中,自烹自煎。一龙..虎,在造化窟里,相吞相啖。神凝气聚,婴儿有象。若非侣伴之功,安能到此?但此侣伴,最不易得。?噫!凡俗欲求天上宝,寻时须用世间财。若他少行多悭吝,千万神仙不肯来。 

    [参证]按:答所示,乃贴虎龙媾交之内侣,故曰:“同心舍意之人。”然非泥水,尚属气神德合作用。而所得乃是一粒复一粒之天宝。宝而非宝,不二圣姑所述止啼之物,是黄叶,非真金也。悟元先生想未亲历,故以古哲得致虚空感降天宝视之,乃有婴儿成象一语。后学须细体会n

    若果侣属置种之侣,不宽衣,不解带,一龙一虎,均以清净气神,会透虚空,即于虚空净境,相吞相啖。我于其下,但廓鄞鄂,空虚以俟,得有种龙种虎神交生物,自必下投吾谷。我但加倍寂虚,自与于汞溶合。惟戒内起杂念,必无他变。功竣之后,觉吾此中顿倍安泰焉。

    倘沐天缘,竞于种交之际,感降上天圣父圣母,精交虚际,必有天宝,如月如日,合璧虚悬。我于其时,鄞鄂旷廓,兼吾真阴,积如玄圃,渊深无际,则可以意上迎,自得天宝,如针投芥,亦无他变。

    倘我此中鄞鄂未具,真阴无多,只可窃叨遗荫,身如背暴日中而已。若或不量,妄意上迎,必有火炎昆岗,玉石俱焚之变。,虽有知音侣伴,同成灰烬也矣。

    古哲所谓天宝,乃是此宝。所谓世财,乃是鄞鄂与真阴也。盖此天宝,烈过火球,已无真阴以配。我身相随之,色身立成灰烬者;此无救法也。若如先生所得之宝,虽属生龙活虎交生之物,致而来归,亦须自问。倘吾性学未彻,命学未备,亦有非常之险,乃须知音侣伴,默相调护,可致安泰。盖当宝归北海,大忌南焐火炎,此火即是欲火:,实以其时,必有非常选趣。我非童真,即或童真,知识早开,必有所闻。世风如是,真已非真,一旦身得逸趣,难免溜堕情海,此为至险,不可不预防严。先生亦曾计及,故前有一不小心之戒。学者值此,急须摄此身心于无何有之乡,且须定情于脊前心后,是之谓循艮背,然犹有复然之虞。此须知音外护,从中谨醒,三人成共遵行,亦以击若为号。

    古哲遗有则律。律栽:法提涌泉黑煞,升会海底命玄,逆自海北极处,从后升腾,经背达脑,汇聚虚际,往前下注,自觉火降,由面下膺,必有巽风内鼓。旋见大地玄黄,已复天清地宁,乃可寂守玄窍,行夫乾卦初爻,四六呼吸而止,是之谓助调。盖即于侣伴身中,行其内运,升而外注我身者,又必假用法磬,所以致四成一耳,至若世所妄构,此种圣侣,贵为帝王,富有天下,而德若四配,功若伊周,不有宿因,杳不一遇也。至人悯之,乃有深耕置种,假幻钩玄之妙用。非好异也,以此圣侣纯是天缘,否则得道难矣。古哲得遇,有几人哉!

    悟元先生泄而未备,备而未详,故为补述焉。

    问日:“修行人首戒悭吝财物。既日:‘要世问财。’又日:‘悭吝神仙不肯来。’到底用财不用财乎?”

    答日:“用而不用:,夫财者,人之所爱。以财为用,易取人之欢心,易买天之真宗,而天人无不在其术中矣。倘无财而欲得真宝,是强取强求。不但天不我从,而人亦不我顺。便是少行悭吝,神仙怎得而来?此世财之所以必用也。

   然财易足败人德行,伤人性命。一惜其财,则我为财所愚,无不听其财之使用。故必德先财后,以德为本,以财为末,此世财之所以不用也。然此世财,有世间之盖财,有世间之凡财,不可不辨。”

    问曰:“财足取人欢心,财足买天真宝,此说不近于闺丹炉火事乎?”

    答曰:“人乃坤方之人,非世问之女子。宝乃天上之宝,非世问之金石。坤方之人乃不死之人,即世财所招之神仙也。天上之玉,乃中有一宝之物,即世间所寻之真宝也。倘以女子金石猜之,便是毁谤圣道,初世为人之辈。”

    问日:“所用世财之说,其即法财乎?”

    答日:“财是财,法是法,是两件,非一事,乃法财两用之说。

    法者,修持锻炼之作用。财者,诚心祈求之礼物。有法无财,则悬虚不实,而他家之真宝不露,有财无法,则火候其差,而我家之器皿不当。法也,财也,两者缺一不可,故日:法财,乃法中有财,财中有法,非世间金银钱财之说也。’’

    问日:“财既非金银之财,何以抱朴子闻道二十年,家无积聚,不得为之?上阳子谓:‘贫者患无财,有财患无侣。’张三丰滑:‘金花朵朵鲜,元钱难修炼。’此又何意?”

    答日:“此中机密,非师罔知,不得冒猜。夫修真之道有二:一系上德,以道全形之事;一系下德,以术延命之事。上德者,纯阳未破,以道全形,不用财而行无为之功,即可了性。性了,而命亦了矣。下德者,先天已失,如贫者无财,必借他家之财,以术延命,而行有为之道,方能了命。命了,而性始可修矣。

    抱朴子闻道- -十年,足闻得以道全形之事。家无积聚,不得为者,是无法财之积,不得以术延命,非以无金银之财而不得为。果系必用金银之财,抱朴子系贵宦之家,何以无积聚?

    又如马丹阳,半州之富,何以弃家人铁查穷居?刘海蟾何以弃相位而游江湖?罗状元何以弃富贵而受贫澹?古圣先贤比比皆然,岂有弃自己现在之银钱,而又寻他人难遇之物乎?可知别有道理,非世间凡财也。”

    【参证]:财如是,人可知矣!以半州之富,卿相之位,何求不得?至如秦皇、汉武,五千四十八之鼎,九千九万又何难有?《阿房宫赋》不云乎“粉白黛绿,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此可悟矣!

    欲修斯道,玄关不开,真元不复,而鄞鄂日倾,流珠四散,无一而可。要知玄关一窍,外包三才,内充四大,本无内外,无处无所,乃是一气,何有通闭?特为外物自堵自塞。能置身心于先天之先,三才与我,本是一物。个中真元,原无得失,所失种种,犹如内库珍藏,移于外库。我但靖我内库,物物件件,取归如寄。

    所谓上德、下德,均据现在而言。人知自悟,但自靖我内库,步步不离还返。行我炼精返气、炼气返神,炼神返虚,炼虚返道,造至道返自然,则我内库已成无上法藏,三世三才,返成一粒黍珠,有何上德下德可分也哉!那有了性了命之别乎?是乃太上心宗还返之诀。悟元先生未之泄,余故述而补之。

    原夫先生所谓世,世即吾身也;所谓财,财即吾身之财,所谓精气神者是。其所谓善,善即先天;其所谓凡,凡即后天。先天成道,后天败道,故不可不辨。先生泄而不悉,盖惧玄谴耳!

    然余以为大道之晦,究缘先哲运心不普。世谓紫阳张祖,三传匪人,三遭天谴。余谓三谴之由,由于寓隐,致使淫邪引为证盟,则所垂书,大足误世。翠虚陈祖见及此,故有不普之讥。琼璀先生张祖象赞,亦有微辞,是盖讥其寓隐。诚以天地乐人奉道者,著书寿世以渡有缘,是犹天授。翠虚有言曰:“我将渡尽世人。”又日:“天其不天乎?若然,泄泻道奥,又何忌哉?”爰为补述于此。

    问曰:“既非世财,则外护之说,亦是荒唐。何以杏林付道于道光,嘱之日:‘汝急往通邑大都,依巨富大力者为之。’’’

    答日:“世财有真假,外护岂无内外乎?内之外护,乃是金公,所以成法身。外之外护,即世之外护,所以保幻身。此身未离凡世,犹有灾患。外护,乃护持我性命,助我道成者。通邑大都,修世间法也。盖以此道,易起人谤。通邑大都,混俗和光,所以使人不识,而得以潜修密炼。惹能隐于四会猎人之中。道光复俗,以了大事,均是此意。’’

    [参证]:薛祖之隐通邑大都、而依巨富有力者,石祖使之,又日:”为之。”盖已以《太上心传》密授也。盖通都大邑,乃是大丹材库,巨富而有力家,所蓄更精而近。祖于其中,廓其鄞鄂,洞其玄关,朝迎夕迎,不惟法身日固,天宝必自惠来。

    假名混俗,乃是一时之权宜。究其易服改装,岂以时尚崇道而然哉?内既事玄,自应道服,所谓“行尧之言,服尧之服”焉耳?谓其避谤,尚是俗情,似非祖意。谓与六祖同辙是也,然其情势,似非一辙。

    六祖禅学,已造无住无所,不必定隐入海。且值同衣嫉妒,依猎起居,足为幻护。且其三更授受,乃是无遮,依猎起居,足以护法,法乃法身,幻乃幻体。假幻钩玄,亦是大事。有此两义,隐故乃尔。

    薛祖之隐人海,只为迎得才一而然,此外无须如此。我师鸡足真仙曾言之,故述补以备并参云。

    问日:“修道乃光明正大之事,何以易起人谤?”

    答日:“此道也,异于世道者。世道以名利恩爱为重,修道以名利恩爱为轻;世道以聪明伶俐为真,修道认聪明伶俐为假。为富不仁,为仁不富,二者相反。所以神仙之道,世人之所不乐为,不以为愚,必以为邪。大修行人外圆内方,混俗和光,正为此耳!”

    问日:“修道者,原欲绝俗离尘,万缘俱寂,今混俗和光,得不染于尘俗乎?”

    答日:“空寂无为,乃得丹以后之事。若未得丹,而即无为,则造化何由夺?生死何由了?混俗和光,正为夺造化,了生死耳!虽曰在俗,雨实脱俗;虽日在尘.而实出尘。到得大丹凝结以后,不待空寂而自空寂,方可绝俗脱尘。不应世事,行九年面壁之功,以期超脱也。”

    (参证]谨按:此答末句,先生于太上心宗,尚未彻底洞悉也。否则即于上答中,洞泄所以和光,所以混俗,则此修真奥妙,得寻得入。举世学人,自不仍混陈法,致不必从面壁,岂非大般若船乎?

    无如先生泄不洞悉何?盖虽遗有深耕置种大法,无如力不能行,势不可办。如吾薛祖者,元既破,真既失,法惟权隐于通都大邑,洞开玄窍,放光引至世散元一,收修鄞鄂;再依巨富有力之家,虔行格至上天天宝,结我圣婴,了此大事。如是以后,单亦不孤而双非徒双,何愁温养乳哺,脱化粉碎等等后事乎哉?

    此诀不泄,大道不明。纵或胎结胎脱,不行九年面壁,万难粉碎虚空者。以其所结之丹,真中有假耳!其病在求速效,而未得其真信无无之一。《唱道真言》谓为遗此苦功于这婴儿做了,堂堂大路不走,偏在羊肠鸟道中做生活。做得功成,仍是凡夫身分,多此九年教养,而终不如圣婴一辈。

    太上心宗,大丹道法,进一步淘洗一步。所谓淘洗者,步步命学,返至自然。究其功效,乃以弥纶玄况,炼成存似黍珠,古哲功法本如是也。譬田一亩,米只石许,而干有十挑,加去壳糠,又有石许。学者要知剔拣稍粗,田米何可作食?情势盖如是也。

    是以古哲于此一道,必自炼心入手,乃能步步返元,造至虚无可虚,寂无可寂,先天乃现。如是虚寂,造至自然,玄关乃开。关开,始能左右逢源,天宝始从此得。如是圆结,敌能聚则成形,散则成气,无须加行面壁也矣!

    问日:“九年面壁之功,行必九年静坐乎?”

    答日:“非也。所渭九年者,即九还之义。面壁者,不是坐定,特用志不分,乃凝于神,而期无一毫滓质之物,如壁立万仞于前,一无所见,万法归空之义。乃静养婴儿胎化一着,非旁门静坐止念,面壁存神,以九年为九转也。"

    [参证)按:此行功于还结圆养之后,似属稳当。不知极费大功,而不中废者,古有凡人哉!不如太上心宗,彻性即以彻命为尤妙。诀中至诀:彻一凝一,积少成多,乃舍丹书“一粒复一粒”之义。

    先师太虚翁日:“譬如深耕布种,以至收获垅舂,粜易钱银,未为精妙。必须以白易黄,以黄易珠,袭藏内库。如是变易,外库一空,斯无诲盗之祸,是乃以粗易精之妙用。”是即自有返无,由假返真之至诀。日日如此,月月岁岁如此,乃正合日计月计之义。无如鲜克知遵,积不知化,以致精粗并贮,藏不胜藏;外而诲盗,肉而红腐;钱化青蚨,银化雀蛤;是皆不识返还先天妙义耳!

    古之至人,步步还虚,造至自然,乃合良贾之深藏;行止得自便,犹以百万资财,易至握不成握。故能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欲脱立脱,欲化立化;是已造夫虚空粉碎地位,何劳面壁九年哉?

    问日:“婴儿,即婴儿姹女之婴儿乎?”

    答日:“此有分别。婴儿姹女之婴儿,乃坎中之阳,后天中所藏先天之气。圣胎之婴儿,是先天之气,自虚无中来与真汞配合而成象者,所谓阳神者是也。”

    问日:“阳神、阴神,功用之异,可得闻乎?”

    答曰:“阴神乃后天之识神,《阴符经》所谓‘神而神’者是也。阳神乃先天之元神,《阴符经》谓‘不神而神’者是也。神而神,顺其生死,生则存,死则去,为万劫轮回之孽根。不神而神,逆其造化,从虚空中结就,生死不碍,超然独坐,乃生仙成佛之真种。

    大修行人,修其先天,化其后天,消尽历劫轮回孽根,露出先天金刚不坏之神,与天地同久,与日月争光。若夫中下二乘,不知先天,只在一己下功夫,静守识神,稍开狂慧,自为得道。岂知四大归空之后,阴灵无依,只得别寻房屋安身,所谓‘无量劫来生死本,痴人唤作本来人’也。”

    [参证]谨按:佛乘原不以识神为心神,后代禅学不明佛旨,乃以昭昭灵灵为心,认识为真。夫岂达摩即心即佛之旨哉!

    《唱道真言》专以炼心为主者,盖以心即是道,而心为识神占居,故须加功炼死其识,识死,道心乃见。识心是轮回种子,道心乃金刚不坏之神。寂体《金刚》、《圆觉》、《华严》、《楞严》,何尝以识为真哉!

    炼心失旨,是乃释氏后学。岂知释氏后学,并非炼心,乃是顺识而守识,故堕入妄,是犯《楞严》纯情则堕。堕入顺识,大非《唱道真言》所说之炼心。心而日炼者,乃死其识,心乃活焉!心无识占,心亦何待炼而后明哉!学者须具只眼看书,则头头合旨矣。悟元子所示中下二乘之学,是顺识守识之学,非灭识死识之学,细体味之,言下本自分明。学者读而不辨,则必误谓《唱道真言》不足循行矣。余故识此数言,预为后学棒喝云。盖以顺识守识,乃中下二乘,灭识死识,为无上上乘。同一心学,乃有圣魔之别,学者省之。

    问日:“元神、识神之来因如何?”

    答日:“元神,乃二五之精,生于混沌鸿潆之中;非色非空,无形无象,乃天地阴阳之气凝聚而成者。即人受生之始,父母精血交合杳冥之中,有一点造化氤氲之气,人乎胎胞;始而无形生形,无象生象,五官百骸,四肢五脏,不期然而然。父母亦莫知其所以然。胎中即具先天灵气,元神已藏于其中,此元神之来因也。

    识神者,即后天之阴神,历万劫而不坏,在轮回而不息。当婴儿出胞时,方入其窍,与元神相合,混而为一,此识神之来因也。”

    问日:“识神既与元神相合,修识神即是修元神。何以又说修识神为一己之阴乎?”

    答曰:“此有说也。当人生之初,识神原与元神相合。及至二八,纯阳之体一破,分而为二。先天气散,后天气发,识神用事,元神循藏,久而纯是识神当权,元神灭迹。其不死能生者谁乎?若执一己而修,不过修此识神,纵能极往知来,奈何屋坏移居,终落空亡耳!”

    问日:“先天一散,后天用事。知其先天在于何处,而乃可复乎?”

    答日:“先天虽为后天所蔽,而先天犹未尽泯于后天。古仙云:‘一毫阳气,小尽小死。’就于一毫不死之处下手,从无守有,何难返本还元也。”

    问日:“后天为有形有象之物,何以云无?先天为无形无象之物,何以云有?”

    答臼:“后天有形有象,乃阴浊之物,有其假而无其真,所以云无。先天无形无象,乃纯粹之精,有其真无其假,所以云有。丹道取坎填离,即以有而填无也。”

    问日:“先天无形无象,如何能取坎填离乎?”

    答日:“气虽无形,而其理实具,特患人不知耳!果其知之,以实形虚,以有形无。天地里黄芽生长,遍满乾坤。金花开绽,以法追摄,渐采渐炼,只等水净金生,因其时而复之,何难之有?”

    [参证】:学者不从真假上考问,乃从取义上更问,故于真假,发挥未透。盖取坎填离,原即是返本还元之真义,学者不知推问,乃以取字上着脚,便又在用上讨消息n若知从坎离上究有无,以证真假,则有大门得入,大路可走。厥体不究而究用法,故以后俱在用上推寻矣!遂致先天面目,依旧不明。先天面目不明,玄关一窍从何勘入?玄关不开,个中大交大媾断难承当。元从何处返?真从何处还乎?水净金生,固有时候;真假根源,尚自茫然;真假面目从何认识哉?今古丹法难明,病在舍本究末耳。

    我道《道藏》栽有《先天道德经》,全部皆明道体者,无人知取究参。斯经文义渊深,幸有息斋李先生为之注解。余拟从而体注之,几人知体味焉!得而伏揣,后先了然,真假得辨。余拟取作分金炉用之。惜余学浅才疏,而年又垂迈,驻世神仙,无缘重遏。真师沈太虚存时,惜书未之遇。有疑莫问,有难莫辨,渴欲即注,以体以参,窃有未敢云。

    问曰:“丹道有火候,有功运,何以云不难?’’

    答日:“不难者,一时之得药。所难者,火候之细微。故《悟真》云:‘纵识跦砂与黑铅,不知火候也如闲。大都全藉修持力,毫发差殊不作丹。’果火候不差,功夫细微,亦不难也。”    [参证]:火候细微,到时有玄况。能识中和义,毫发自不差。苟昧先天立脚一诀,往往当面错过。大道根源不明,药生不知,纵识火候,徒事功运而已。余窃有深慨,故语及此。

    问日:“既云一时得药,则火候功夫无用,何以又言细微?”

    答日:“所谓一时者,乃得药之效。所谓火候者,乃修持之功。还丹最易,炼已最难。圣人攒年至月,攒月至日,攒日至时,于此一时之中,运动神功,采药归壶,结三百日之胎于霎时中,最为易事。然炼己不勤,火候不谨,则铅至而汞失迎,坎来而离不受。彼到而我不待,必当面错过,得而复失。"

    [参证):“要知炼已即是炼心功法,无过《唱遗真言》。《唱道真言》所以得为丹经指南针者,以有此炼己精义耳。熟揣是书,参以参悟,天仙之道备矣!’’先师太虚翁遗训如此。

    问日:“如何知彼来而我待?”

    答日:“不知如何能待?太上云:‘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杳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此物非凡物,乃药物;此精非浊精,乃真精;此真非凡真,乃天真;此信非常信,乃实信。此信一来,虎啸风生,龙吟云起。大修行人于此,驱龙就虎,以虎会龙,收于黄庭土釜,结而成丹。这个天机,悟之者,近在咫尺;迷之者,远隔千里。”

    [参证]按:“此恍惚杳冥,风生云起,皆为个中之玄况。然而玄关不开,玄况不现;烁己功亏,窍开不之觉。苟不置我身心于先天之先,己亦不知炼也。    欲置身心于先天之先,先自六斋始。六斋竣,再事斋心。于此斋心之际,功造自然。无动静,无方所,乃造乎自然玄况真境。而玄关开,如亮纱缦虚空,孔孔常开,寂仍如昔,纱缦亦化。眼前已即个中,绝无出入,何有内外?

    功造此际,乃有种种玄况,叠现无隐。我只以不有有,不无无,但自省内,内亦如外。而惟凝虚凝寂,是即所谓玄用之用,万元错失于其间者。”先师太虚翁玄论如此,足以为是答补,爰敌录之。

    问日:“黄庭土釜,即是中官黄庭穴乎?”

    答曰:“此乃攒簇五行,和合四象,无形无象之真土,而非身内有形有象之黄庭可比。特丹道所言,黄庭不落于有无,不逐于方所。

    以采药而论,则谓黄婆;以炼药而论,则谓土釜;以结胎而论,则谓黄庭。黄婆者,调合阴阳者也。土釜者,烹炼铅汞者也。黄庭者,静养谷神者也。若以后天黄庭穴为真,如何和阴阳,炼铅汞,养谷神乎?陆子野云:‘真土无位,真意无形。’即黄庭土釜之谓欤?”

   问日:“真土既无位,真意既无形,凝结圣胎亦无位乎?”

    答日:“无位是就采药之时言之。若结胎之时,则阴阳相合,土在其中。黄中通理,正位居体,混然一气。丹元有象,虽无位,而实有位;但有位,非一切着空执相之位;仍是无形,不过有动静之分耳。"

    问日:“土本静,而今云动,得毋涉于假乎?”

    答日:“此非寻常动静之土,乃先天真土之动静。动者属阳,为外黄婆;静者属阴,为内黄婆。外黄婆,所以通两家之和好;内黄婆,所以传一时之过送,故有位而静。

    动者,所以采药。静者,所以炼药。不动,而先天之气如何招摄得来?不静,而先天之气如何凝结成胎?此内外之别,动静之分也。

    问日:“土之用,有内外。四象之用,亦有内外否?’’

    答日:“四象加土,即五行。外五行,所以采先天而了命。内五行,所以成后天而了性。内外俱了,性命双修之道也。”

    问日:“性属内,命属外,然则一身无命乎?”

    答日:“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具。气即命,理即性。气不离理,理不离气:即性不离命,命不离性,焉得有性无命?”

    问日:“人身既有命,则修一身,即全其命,何必再求他家?”

    答曰:“命属先天,性属后天。人自先天之气失散,于命有亏。若执一己而修,则所修者空性;若执一身而修,则所修者浊物。纵能保得现在之气而不失,焉能摄得已失之气而复还?必用他家不死之方者,所以招摄其已失之气数耳。”

    问日:“先天气,无形无象,既失则无矣。如何能招摄得来?”

    答日:“祖师口传心授之秘,正在于此,万劫一传之道亦在于此。夫物从何失,还从何来。先天之气因一阴来媾而失,今仍于一阴来媾处招摄。故物现在,不待他求,顺乎可得。《易》日:‘不远复之以修身’者是也。虽然,招摄先天,莫先贵乎得人。若不得人,先天不复。子野云:‘药出西南是坤位,欲寻坤位岂离人?分明说破君须记,只恐相逢认不真。’若非明师口授,此药此人,岂易识哉?”

    [参证]:先天之气,乃是先天太极之真阴真阳相交而生之气。在天日乾元,在地日坤元,在人曰真元,亦日人元。三才之气日元,所禀之理日一。元即命也,一即性也。命日我,性日彼。原是一物、一类、一家,以其各有寄体而强名之,乃有元、一、理、气、性、命、彼、我、阴、阳、龙、虎等等之名,其实一道而已。

    自此,后学执名而辩形,纷纷执见,而心目迷眩,邪说流行,贤者不能不惑,其源误于《天律》载有“妄传遗殃”一条耳。古之至人无不信古,是以著书立说,每多寓隐,适为邪说家引作证据。

    我师太虚翁悯之,爰为笔述律宗,口授一则日:“虚靖律师,夜待长春邱祖于演钵堂,祖为述解:失从人失,还从人求。曰:‘此我祖正阳帝君金口口传之诀。这两个人字,不可混会,上句人字,指人事,下句人字,指人元。是言先天之气,散于人事,不可复得,惟知求元于太极,元无不复。要知世上三元,元根太极。在天曰天元,在地日地元,在人日人元。人元之失,不求之自,元何克复?故日:失从人失,还从人求。且更有假幻钩玄一诀,先哲名日置种。但当置我身心于先天之先,不惟元复,一且随至。我则虚以待之,寂以凝之。是亦两句之玄用。’

    律师日:‘然则何以又有坤方不死人说乎?’祖日:‘元寓于坤,资生万物,三才赖之,故曰生门。是言元寓于坤,以坤位西南,而坤又禀资成之德耳。坤叉号人门者,人为万物长,故号人门。方日不死者,物有生灭,而元无生灭,坤亦赖以固焉。先哲以其寓有生元,因故名以不死方。复以物得坤寓而生,人亦物也,故日:坤方不死之人。则此人字,不是仙,不是佛,乃是人元之谓,不得误作凡人会也。人知如是体认,虚寂以迎之,先天之元无不立复者。得复,元自凝,何藉乎炉?何藉乎鼎哉?况炉与鼎,古哲之寓言也。世人不悟,乃有等等邪会焉。’《律宗枕秘》所载如此。’’

    余以先生此答,乃有莫先贵乎得人。又日:“气因一阴来媾而失,仍于一阴来媾处招摄。”大足流作邪说家证印,故述师述以补此答所未备。

    况夫人元之失,岂仅专与阴媾而失?佛经载有“以手出精”之失。《戒淫编》有“外好龙阳’’之失。医籍载有“梦遗”之失。而谓“必于失处求复。”又日:“所失原物,现在易复。”若如余述所说,原处原物,万无寻复之理也。惟吾先师所述:“来从太极来,去归太极去。”则我求复,必当迎自太极。其理至正而至真。然按先生答中“失从何失,还从何求。”必自律宗后学口授,而误以“人”字作“何”字大有关系。见者宜慎参之。先生既以“辩难”名其书,则此两字不可不辩也,见者审之。

    余于乾隆壬子秋,访至道于驻世神仙黄名守中。时仙年五百余岁,生于宋代,元初进中国,月支人。顺治十二年受三大戒于高士昆阳王先生者,谓:“人性命得从何处得,失从何处求,不得心传,何能返还?”

    然人性命有先后。先天性命,散归无极。后天性命,散归天地。天地虽大,无极之后天也。人身无形之性命,得自无极。人身后天之性命,成自父母,是为有形之三宝。故其失守归还天地,所谓“魂升于天,魄降于地”是也。古之至人,先后散失.统自寂求于无极者,盖以无极气包先后耳!寂求之法,虚寂我色身,湛寂我法身。乃以不招招,不摄摄,不凝凝,惟循之自然。盖以自然气融三才耳。三才而气一也,本无去来,无有无,无动静,无生灭,不可得而名,强名之曰太极。人言无极生太极,实则太极而有极无极出焉。故日太极也。若然,无极太极,有祖孙之义,藏有以克为生之妙用,是即金丹还返作用。

    余闻之先律师者又如此。更有深耕置种,假幻钩玄,大作大用。此非海誓山盟,不敢口授。然亦不外“寂求’’以成之。驻世神仙,持戒律祖,玄论皆乃尔。然此金丹至道,惟我律宗存而循之。律外门宗,书虽充栋,求如沈、黄两律师心传,似是而已。非未之闻,殆亦不敢泄耳。

    问日:“性命乃我之性命,修持在乎自己,他人不能代力。今言‘不离人’得毋求于人乎?”

    答曰:“此人非外人,乃不死之人,即本来之真人。古仙云:‘若要人不死,须寻不死人。’名日金公。金公原是我家之物,因走失于他家,迷而不返。我家所有,一己纯阴,若执一己而修,何能济事?故必唤回金公与我木母配合,方能生药结丹。”

    [参证]按:所答,悟元先生明明说了。然不回味余上赘述,此理总难测也。其日:不死人,又日:本来真人,更日:“金公原是我家故物,走入他家,必须唤回金公,乃能济事。”何等分明。是言先天之气,走归无极去了,故须唤回。若泥他我作色身体之,疑窦四启矣。

    余味先生答中“与我木母配合”,尚欠精细。若据黄真师口授,人之先天走失,非仅金公扬去,木母亦必大归。我身所住心神,皆属金公婢妾而已。法宜唤回金公,迎还木母,重振家计,乃合玄义焉。

    盖人妄念一动,则神飞而气散,精亦必泄,未有气散神不飞精不泄者。如是,则先天性命,俱不在家。家中所有,皆是后天性命,故日纯阴。余故谓须唤回金公,迎归木母,则金木并,而生生之道乃备。木母不归,扇炽之祸不泯,金公断难安居也。,先生遗此一段要义,似属缺典,故为补述之。

    问日:“金公如何唤回?’’

    答日:“唤之易甚,特患不能认得。果能认得,一呼就到。如卒谷传声,未有不来者。盖金公之去,因我远疏而去之。今知其为救命之物,亲之爱之,当时还家,绝不费力。”

    (参证]:要知金公之去,由于权臣当政,艳妾扇炽,木母大归,以致金公有蒙尘之羞。诀惟摈绝权奸,迎归木母,肃清官政,然后商事复辟,金公自必惠临。绝不费力者,是乃性命双修之道。

    究其功法,不外息心静气,造致虚寂,极至极笃,而造自然。则此官政朝政,成清成肃,金公自至,木母自归也。若着一毫认识念,必有后患者。先生答不及此,盖失此迎归木母先着,落在认识一边,似与金丹大道,未全合焉。故谨述补,以证高明云。

    问曰:“金公唤回,即可接得命否?”

    答日:“未也。金公来,是真种到手。从此方下实功夫,及时耕种。黄芽发生,温之养之,到得成熟,吞而服之,方能接住。”

    [参证】:余闻之驻世神仙张蓬头。张其寄姓也,故明忠臣瞿讳式耜之子,嘉庆间来金盖,貌若三十许人。余闻其名久矣,因叩以阴阳门派,究以何派为的。仙曰:“汝师太虚翁应有闻示,何问我?”余跪而诉日:“然。师谓有得于太空,有得于通都大邑,有得自丹室,有得自坛靖,更有得自丹座。而皆非旁门。”

    仙日:“得自太空者,以太空为法体,以三才为药物,乃是无上上乘。得自通都大邑者,以六合为法身,以活虎生龙气化之材为药物。得自丹室者,以法身为鄞鄂,亦用龙虎为种为媒,致感太极阴阳交生之物,以意撮归黄庭为丹本口得自坛靖,以丹室为鄞鄂,法身为玄窍。法虎法龙,神凝丹室,摄归玄窍,产生真一。留一配元,以为真种者有之;或用虎龙为媒致含太极阴阳,神凝丹室,而虎龙亦有所生。留乃太极交生之一与我,致还虎龙所生元一。以一归龙,以元归虎,寂然各归而止,皆属上乘。此下尚有中下两乘,汝师勿道是也。汝守吾示而行,能虚尔心,寂尔神,忘尔气,世财充足,所得必富。汝欲事此,培德为先,德大则福大。上天泄此妙道,所以度一而济万。志在长生,上天未必鉴佑。

汝自量材以行可也。”

    余乃拜而受之。是日也,五彩云罗,时许乃散。仙师指而示日:“小子凛之。今日事,天神已感鉴矣,何不笔以志之,待时授之世可也。”余今录此于答后者,盖感师恩,罔敢自私。惟愿志士,息心自体以行,幸甚望甚。!

    问日:“接命之道,有性理否?”

    答日:“不能修性,焉能立命?盖性者,命之寄;命者,性之存;性命原是一家,焉得不修性?”

    问曰:“性命一家,了命即可了性,何以又有修命之后,还当修性之说?”

    答日:“修命时所修之性,乃天赋之性;修命后所修之性,乃虚无之性。天赋之性,从阴阳中来;虚无之性,从太极中来,不得一例而看。”

    问曰:“修虚无性,有火候乎?”

    答日:“修性之理,乃以道全形,抱一无为之事。虽云无为,其中有防危虑险之功,非寂灭全无之说,所以能归于真如妙觉之地。”

    (参证]:修性之理,只看利钝,原无火候可说也。人一己百,人十己千;不明不彻,固无止理;大明大彻,何可稍忽?即以佛经证之:观世音明照大千世界,如看掌上纹。释迦文佛明照三千大千世界,如看掌上纹。性光可谓至矣。然与毗卢遮那如来较之,只有如来千辫莲花座片瓣而已,则文佛性光尚欠九百九十九瓣。即此可悟性无止境者也,何有火候可说哉?

    问日:“归于真如妙觉,即到道之尽头地乎?”

    答日:“未也。打破虚空,方为了当。倘以虚空为事,犹有虚空在,不得谓尽头地也。"

    (参证):此之尽头地,是言命理则近,是以道言之,命与性无有穷尽者。证之佛经,四大部洲粒粟可藏,微尘可纳。散而言之,世之数,亿万恒河沙数,沙沙含有亿万亿亿恒河沙尘。世数与道,皆无尽者矣。是以志士精修,修无止境。谓有止境,所积德功,必无足问者也。

    问日:“先修命而后修性,既得闻命矣。又有先修性而后修命之说,何也?”    答日:“此言顿悟之后而渐修也。盖人秉气有清浊,性根有利钝。秉清而性根利者,一遇师诀,顿悟圆通,即认得未生以前本来面目;稳稳当当,从此不废渐修之功,保全这个面目,所谓由性而修命也。至于秉气浊而性根钝者,既得师诀,不能直下看透;故必由渐而顿,由勉而安,此所谓由命而修性也。”

    问日:“修命之道,即渐修之功乎?”

    答日:“先天之气,由渐而消。今欲复之,亦由渐而复。《悟真》云:‘大都全藉修持力,毫发差殊不作丹。’又古仙云:‘言语不通非眷属,功夫不到不方圆。’此皆言渐修之功也。"

    问日:“真火本无候,大药不计斤。若得真诀,一直修持,如何得差?”

    答日:“真火本无候,是不刻时中分子午也;大药不计斤,是功夫不到不方圆也。不刻时中分子午,进之退之,随机应变,而非有时节可定。功夫不到不方圆,采之炼之,养气全神,而非有斤两可限。特以金丹大道,至细至微,有吉、凶、止、足、老、嫩、急、缓之层次,不得不谨慎也。"

    问日:“吉、凶、止、足、老、嫩、急、缓之旨,可得闻乎?’’

    答日:“复其先天为吉,顺其后天为凶。药已成熟为足,火功到处宜止。药气方生为嫩,药气已过为老。药未得而宜急,药已得而宜缓。知得此者,丹可还,胎可结,逆顺运用,无不如意。?

    问日:“先天之道,逆道也,何以言顺?”

    答日:“所以盗先天之气,返其阳也。顺者,所以成后天之功,退其阴也。返阳通阴,先天而天勿违,后天而奉天时。”

    问日:“先天之气,亦天地所生,何以天不我违乎?”

    答口:“气是天地所生,至人能安身于天地之先,待其一生,而即采之,使天地不我觉。故《易·剥卦上爻》日:‘硕果不食。’盖留其一阳,止而不进,将为返还之本,所以谓先天之学也。’’

    问日:“剥者,以阴而剥阳,何能由剥返阳乎?”

    答日:“剥者,天地顺行之造化,留一阳而不进。圣人逆运之造化,由剥而复,后天中返先天,用六而不为六所用。盖欲借阴以救阳耳。其盗机也,天下莫能知,莫能见。"

    问日:“道在天地之间,光明正大,何以云盗?”

    答日:“天与人以气数,不过暂为借贷耳,借久必讨,于是天地乘人不觉,暗盗其气,盗尽则死。至人,善知造化者也,不待气尽,而乘天地之不觉,反盗天地之气,延年益寿。若不盗而明取,已为天地所觉,纵能逆而制之,幸而得之,已失真而获假。所以谓见之不可用,用之不可见;惟其先乎天,则天地在我术中,无不为我所用矣。"

    [参证]:先生此答,虽非杜撰,然非正论,尚泥世间所解盗字耳。若从《三皇析字玄解》,其义颇精。盗也者,物次于皿之义也。次,藏也,犹国之库藏,家之仓箱。在天则无极,在身则玄窍。至人隐其名,故谓日盗。循是说以解盗字,似为稳便。

    至如天地之与人气,气无声色,出之自然。人死气归,气自归元,地天收之,亦出自然。取讨且无存意者,而谓“天亦乘人不觉而取之’’句有语病,是不脱子书家措词习气。况以道论,三才不但一家,直是一气,无出无入,何取何与?日得曰失,人之拟议则然也。

    至人视之,三才一我,六合一心,物物件件,统藏无极,自无得失去取,收精遗粗,并无内库外库之隔也。第所藏有所,而主藏有司。取与亦然,有如取金于库,取画于堂,取马于厩,取衣于箱,取具于舍,取粟于仓,取食于厨,取薪于场。而各有所司者在,欲取欲与,如志而已,无庸颐指气使也。如是而还返先天,又何难焉?于此可悟夫欲仁仁至之意旨。无如学者不知自尽其心耳。何吝何悭,何夺何讨之有?

    而日:“地天不觉”,似也,乃谓“在其术中’’,的是大语病。盖以还返造化之大道,而以“术”字该之,不脱子书家法。况夫“觉”字,乃修养等等功法至要之旨,修到大成,不过圆觉而已:,当人置身于先天之先,寂俟机兆而收之者,正以机气初形,乃为黄芽而有用,非乘地天不觉而行其窃攘。当人染欲元飞,造物收于无极,乃造物之爱道,亦是落叶归根之义。人知还返,求自复之,现现成成,犹是饥食渴饮于父母之前,无庸计取者也。

    义理如是,一杂子书家法,堂皇经义变成权诈:,失之毫厘,谬之千里,措词可不慎乎?

    问日:“人秉天地阴阳五行之气而生,则我为天地问之一物耳,何以能胜于天?而天在我术中乎?”

    答曰:“圣人之所以能胜于天者,以其有包罗天地之道也。包罗天地,在天地之外逆运,故能我命由我而不由天也。”

    (参证):此说固有本,而其“所以能胜”之义,尚未彻底透示,乃是权说。学者要知三才之出,出自太极。两大与人,用秉一道。而两大以无心为体,我人以有心为用。原夫造化以无心寄之两大,而以有心寄于人者,以我人处其中耳。故凡造化之挽回,世运之升降,天地总其成而已也。盖此升降,乃顺气化,世有盛衰,运失其道。运道之权,权在乎人,不在两大。人能法道,道、渚自然者,人能静体气机之来,不及者补之,有过者损之。:凡夫刚、柔、强、懦、温、凉、燥、润、滞、放等等机来,总以致得中和,无有偏胜,则生杀当而进退宜,以之理运则运亨,以之理丹则丹结,斯不负道付人掌之职。天地赖以位,万物赖以育,以有是理,故人亦得称方而与两大并列为三?

    学人知有此理,则心心体道,不稍杂私,一如先哲,不小其身,不负其心。以此有心,造物付以治世而有之,非为一己而有也,乃是太极所有,而出藏于我也。故有谓“人为天地心”。世运之盛衰,人实使之,天地不与也。人有此职,是以一夫不获,若挞之于市朝,儒宗述之;渡尽众生,佛道任之;盖以实有是职是任也。

    先生所答,乃属后天权变说法,非经论也,不可不辩。况人在六合,渺如沧海粒粟,以秉有是心,受有是职,古哲任之不略推逊者,实见此心即天地元气中之元一;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在道曰道心,在儒曰天心,在佛曰佛心;原非指夫肉团之心也,肉团之心能生血而已。

    至夫人定胜天之天,是后天非先天,谓道逆行者,非逆其道,乃逆返归元。按:即《左传》“逆女”之逆也,乃以术字贴道用。恐误后人,故为之辩云。

    问曰:“人力胜天之道,可得闻乎?”

    答日:“道者,先天虚无之一气,为生天、生地、生物之本。圣功在虚无中着脚,故能天不我违。试观世人有犯孤寡、夭折、穷困者,或行一大德,立一大行,孤寡者反多子孙,夭折者反而长寿,穷困者反而富贵。德足胜天如是,道之胜天亦何足怪?”

    [参证]:所答是也。然于人能胜天一道,究未剖示。何不将虚空立脚之圣功明白示人?夫此一气生自太极,本无出入,何有来去?皆因人感而应。气无存心者,致运盛衰,感有偏胜耳。气不任其咎也。

    至人知之,立身子无,审心于虚。世人心感不可测,而天气之应,自必动现于虚际者。至人乃于机兆兆时,或生或杀,必有端倪,静审必得。乃为挽回于兆初,当迎当遏,绝不费力u世未之知,而我道冥全。是犹人寂省心,念起必觉;乃于兆际,或听或否,皆得自主,何待念行始为拂遏哉?

    盖以身乃气也,念动则气应,其捷如响。推之天人应感之速,亦如是者。应感而回,是之为胜。有何大作大用存焉哉?先生未之示,故为补述之。

    问日:“修道亦积德否?”

    答日:“如何不积德?道之不可无德,犹阳之不可无阴。德者,为人之事。道者,为己之事。学道之入,若不先积德,鬼神所恶,常有内魔蔽窍,不能深入。修道之士,若不先种德,天地不喜,动有外魔阻挡,不能前进。,不论学道修道,以立德为先,逢凶化吉,遇险而安,决定成道。

    盖道有尽而德无尽,古来仙真,成道以后,犹在尘世积功累行,必待三千功满,八百行完,方受天诏。《悟真》云:‘若非修行积阴德,动有群魔作障缘。’德岂可不修乎?”

    [参证]:所答是也。能事《吕祖三尼医世说述》,遵其“三尼医世”功诀,大可即身医世,不费一钱,不劳丝力,乃有位育天地实验者。溯为《律宗秘宝》,今已梓行寿世。有志大道者,可无《悟真》所云之忧,大得身世并益云。而先生未之述及,想亦未之闻耳。

    问日:“真修行人一贫如洗,衣食皆十方而来,何有银钱以积德乎?’’

    答日:“积德不必定用银钱,无银钱之德,比用银钱之德更大。出家人‘方便’二字为最要之着:如苦已利人,言语老实,不诓十方,施药舍茶,修桥补路,引人作善,稍有益于人者为之,稍有损人者不为,俱是积德立行。如是行去,人缘已结,天缘有望,不但利人,而且利已。”

    [参证]:所答大是。上德下德者,皆先持行。如是三年,宿业可赎。然后从事医世,大功可得也。

    问日:“专一积德,无妨于修道之功乎?”

    答曰:“如何能妨?外面积德,内而修道,以德佐道,以道全德;道德并行,内外同济,圣贤脚踏实地之事业。而非若中下二乘,空空无为,执心为道之虚学也。”

    [参证]窃按:医世大道,乃是即身以医世也,大是圣人脚踏实地大学问,是至道,非法力也。究其效验,实实落落,身安而世治者。但须开得玄关,方可下手。盖其所事,不外性命,而有德功并臻之验,是丹道之无上上乘。人志大道者请事可也。

    其中作用,以头为天,以绎阙为都会,以坤腹为闾阎。诀中至诀:意迎无极真气,降注腹心,透脊迭背,以得心清气恬,遍体充和为宗旨。不计岁月,日行三次,功验不之间。盖以此宗乃无上大乘心学。按:即中庸大道。而以事清则迎乾,事和则迎坤,以此二气致之中和者也。是为寓德于道之实学云。

    问日:“儒家存心养性,道家修心炼性,释家明心见性,三教圣人皆以心性立教。今云‘心不是道’,实有所不解。”

    答日:“道是道,心性是心性,而非言心性是道也。夫所谓存心养性者,将欲行其道也。修心炼性者,恐有害其道也。明心见性者,乃欲全其道也。是用心性修其道,而非修心性即是道。况云存养、修炼、明见,则非空空无为矣。果其一空其心为道,则心即是道。修心即可长生,养心即可不死,又何必寻师访友求问真诀乎?”

    问日:“心既不是道,得毋在其心之出入乎?’’

    答日:“心为生生死死之根蒂,乃害道之物。修行人下手,先将此物斩草除根,方能一往直前,不被他挡路。圣人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心之害人甚矣哉!”

    [参证)按:即心死神方活之义,是指识心。下文所示,皆是道心。

    问日:“道心独非心乎?”

    答日:“道心者,天地之心,是心非心,空空洞洞,无一理不具,无一物能着,乃五行精一之神,日:真阳、真铅、真种、黑虎、金公、真精、神明、水中金、坎中阳、他家不死方、九三郎君、灵明童子等等异名,总而言之曰道心。

    此心无形无象,无声无臭,世人罕得而遇。即或一遇,而不认真,当面放去。圣人以法追摄,从虚空中结就九还七返,超凡人圣。在儒则为中庸之道,在释则为一乘之道,在道则为金丹之道。后之缁黄,不知圣人一脉大道,妄言释道之理异于儒,何其愚甚!”

    问日:“金丹一乘之道,即中庸之道,何以孔子罕言命乎?”

    答曰:“罕言者,未尝不言,不过不轻言耳。盖命理幽深,其中有夺造化转生死之机,言之起人惊疑。然《大学》、《中庸》俱身心性命之学,其中有大露天机处,特人不自识耳。至于《赞易十传》,无非穷理尽性至命之学,后世不明大理,各争教门,彼此毁谤。彼乌知道义之门,即众妙之门,亦即不二之门乎?”

    问日:“孔子既言命矣,何以不并传火候?”

    答日:“明卦爻,即是传火候。其吉凶悔吝之理,即抽添进退之实功。其中天机大露,在人自会之耳。”

    问日:“颜子在圣门,居德行之首,闻一知十,于夫子之道不违如愚,亦足以发,丈子深嘉。宜其能了命,何以短命而死乎?”

    答日:“了命不了命,在道理上分别,不在幻形上讲究。未了道,虽生如死。能了道,虽死如生。盖所死者幻形,而不死者道。

    颜子得孔子之道,居人不堪其忧,而乐在其中;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是已得先天真一之气,归根复命,不为阴阳所拘,到得圣人地位。自不爱此幻形,可以死的矣。观于匡人之厄,对孑L子日:‘子在回何敢死?’亦足以见生死由已不由人。

    至于孔子‘不幸短命死’之说,是借颜子而勉众门人之意。果其短命而死,岂有明道而短命者乎?岂有使不短命之人而学短命者乎?言下分明,何得错误?”

    问日:“道成之后,寿与天齐,何以颜子三十二岁即死乎?”

    答日:“成道以后,身外有身,是云真身,又云阳神。阳神乃金刚不坏之真身。道至阳神出现,回视幻身,如一堆粪土,何足恋之?圣贤暂存幻身者,不过为修真身耳。真身既存,幻身无用,不弃何为?”

    问曰:“孔子七十余岁而寿终,岂成道犹不如颜子之速乎?”

    答曰:“孔子以救世为心,将欲行道于天下,以斯道觉斯民。至西狩获麟,已知道不能行,又不忍大道绝世,故删《诗》、《书》,定《礼》、《乐》,赞《周易》,修《春秋》,以开后世之聋赜,聊以尽救世之愿。至于心愿已了,辞世而去。颜子道成,已有孔子前而救世矣,自无用力处,故不妨脱化而早去。’’

    (参证):生死得以自由,孔、颜皆能而不为,见之经书,先生岂不见及?盖必有为而言也。若从正论,畏匡一节,孔子信天,颜子亦信天,故能不惧不死。短命一节,乃正孔、颜之顺命不敢逆天以自由,故死,故恸。若谓师在不敢死,父在可以死乎?是正颜子之不逆命,非关幻法之有无也。

    三教宗旨,学重立命,而正所以安命,故皆天寿不贰,修身以俟之。先生自必见及此,而兹答乃尔者,盖必有所为也。况已于上答中示日:“幻有死生,而道无死生。”后学可以会悟矣。无如世之修道学道者,吝有私念而修而学耳。余复何言?盖世之忻慕,全在下文所叩,全是“贪生”、“好奇”两大病。得吾先生后答,吾恐闻而退席者,不仅五千也,悲夫!

    问曰:“幻身不能成道,何以世传黄帝鼎湖跨龙升天,许真君拔宅飞升乎?”

    答日:“实有此事,但不是这样说。金丹大道,是取坎填离,依坤归乾。道成之后,群阴剥尽,变为乾体,打破虚空,为大罗天仙。是所谓跨龙上天,而非言肉身乘龙而去也。至于拔宅飞升之说,乃一子成道九祖升天之意。亦有大功大行,玉帝敕封恩及全家,移居于天民极乐之国,受其天禄;或移家于洞天福地,避其烦恼。世人不知,以为飞升成仙而去。抑思神仙乃修炼而成,彼无修无证,如何得仙?于此可知拔宅飞升之说。

    更有一等愚人,直以为房室屋宅一并拔去。试问,神仙皆在虚空之境,房屋土木重浊之物,虚空如何载的?况神仙包罗天地,何物不可得,而犹爱此尘世之土木乎?噫!幻身且弃,何恋土木?何不三思?”

    [参证]:余曾以是事叩之太虚翁。翁日:“此道,千真万真,乃从假幻以炼真。始而化赤成白,既而化白成气,继则化气成炁,加炼归虚舍道,以致自然,无非还返先天。然非今日那、明日此,乃是一时辰内功法,日计、月计、岁计乃成。方其道成遐举之际,纯是先天气凝之身,所服衣履,悉属气化,是故日中立而无影。”

    吾尝三遇泥丸翁以叩之。答日:‘汝犹昧夫还返之非妄?’余凝思间,蒙为一手取余巾,一手擎戴帽,嘱余俯察,惟见巾影,巾外一无有。余方惊异,复蒙以帽戴于余头,而以巾自戴,亦惟察见余巾,而余头影无帽。乃笑日:‘汝可悟矣!然功从实实朴朴地下手,乃能还虚。微沙束化,微沙影在焉。’

    余因述叩拔宅一义,答日:‘是有两门,一法一道,法幻道真也。吾考古今拔宅升举者七十余所,而由道而升者,惟黄帝、桓玄与贞白也。他若伯阳、淮南、旌阳辈,皆假法以显道,实则避地海岛,加修还虚等等。道成与否,未可知也。是乃肉身偕宅而去者。若夫黄帝、桓玄\真白,乃是肉身冲举,余则皆蜕壳,共有八百余位。然非三官保举,玉诏诏升,不能俸举者也。而谓升尽幻法乎?可谓仙非凡证乎?”’我师所述如此,兹为补述,盖以证夫册籍所载。

    我师又日:“拔宅圣功,功从卵守始。卵守功诀:以天地为法身,大气盘旋,下包地局,上包云际,由远缩近,行功不怠。一旦气罡合,造至罡气护身,风云不能侵,厥效见矣。渐至门启,蛇兽不能入,功更进矣。习炼不止,待时移居,亦自不难。然三千年内,惟伯阳魏祖、远游许祖两仙能之。而吾泥丸李老师以为道非切己,余故未之敢习。”又曰:“拔宅之举,古哲出于不得已而为之者,淮南旌阳盖已然矣。淮南三族遐举,八公之力也。旌阳以黄白积功,门下从之。因干天谴,拟以法度,乃以炭化歌伎试之。八百有零之众,克守三戒者,惟玉真、隐真等十人。故而长屿超迁,七百九十零一不得渡,乃有《龙沙谶文》遗世。戒律宜守,前车可鉴。”我师述之,盖非无意也,爰讲附识于此。

    问日:“幻身既无用,何以修行人或有死后临葬,棺中失尸,或棺中有竹杖,或棺中有衣履,岂非并幻身而带去乎?”

    答日:“此不可一概而论。或有道成以后,脱离幻身,而法身显化于一方,积功累行,数十年间,功完行满,上朝玉帝,不露天机,示死而去。人不知妙用,见棺中无物,便以为肉身成仙。亦有道未成而避患,或用幻化之术,以拄杖、衣履代身,其身远遁,示其无迹者,亦非肉身成道也。

    太上云:‘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所以脱幻身者,去其患耳!

    问日:“亦有留形住世而不脱幻身者,何也?”

    答日:“此亦不可一概而论。有道已成,功行不足而留形立功者;有了命未了性,不能脱幻身,而留形住世者。若性命俱了,功行完足就恋幻身,不肯舍去,此名‘恋家鬼’,神仙之所不乐为也。”

    (参证)按:恋家鬼,必是不明性学之顽仙。不惟性未了,而其命非天命之命,乃凭识神以固幻身一流。谓之了性命,是世论乃尔。否或志成无上乘,非恋形,乃炼形致无微沙幻形,乃为全受全归者。古哲有之,则不得以恋家鬼目之矣。此不可以不辨也。

    问曰:“了命不了性,就为幻身所累,何不了性而超脱乎?”

    答日:“看当日所得乎师者何如耳?果其始终通彻,了命之后又了性,脱幻身出法身,自不容已。或有仅知命理,而不知性理,只可为陆地神仙,长生不死,虽要脱幻身而不能脱。倘自知还有向上事,访师问诀,明得末后一着,从有为而入无为,不为幻身所累。身外有身,形神俱妙,与道合真矣。’’

    问日:“无为之道,乃上德全形之事,何以下德延命者,亦行无为之道乎?¨    答日:“上德者,本原未亏,灵窟未闭,若得真诀,一了百当,直超彼岸。故行无为之道,而有为之事即在其中,性了而命亦全矣。下德者,先天已亏,百病俱发,纵得师诀,不得直下纯一。必须由渐而顿,由勉而安,到得了命之后,与上德者同归一辙,始可以无为矣。非言上德者只行无为之事,下德者只行有为之事也。

    至于道之极处,有无俱不立,天地悉归空,不独有为用不着,即无为亦用不着。其所言有为无为,悉是就修下手处而论。不但上德、下德者下手有分别,即男女修行,下手处亦各不同。 .

    问日:“男女下手处,分别如何?”

    答日:“男子下手之着,以炼气为要。女子下手之着,以炼形为要。炼气者,伏其气也。伏气务期其气回,气回则虚极静笃,归根复命,而白虎降。炼形者,隐其形也。隐形务期其灭形,形灭则四大人空,剥烂肢体,而赤脉斩。

    男子白虎降,则变为童体,而后天之精自不泄漏,可以结丹,可以延年。女子赤脉斩,则变为男体,而阴浊之血,自不下行,可以出死,可以人生。故男子修炼,日太阳炼气;女子修炼,日太阴炼形。 ,

    问日:“女子炼形不伏气乎?”

    答曰:“女子性阴,其气易伏,而赤脉最能害道,其所重者在此。故下手则在着重处用力,赤脉·斩,气白驯顺。非若男子性阳,其气难伏,譬如伏气三年,女子一年可伏。

    果是女中丈夫,得师口诀,行太阴炼形法,三五年间,即可成道,其法更比男子省力。但女中丈夫最不易得。不易得者,女子刚烈须过于男子百倍之力者,方能济事。若与男子等力者,万万不能,,”

    问日:“大道不分男女,何以男女有分别?”

    答日:“其道则同,其用则异:盖以秉性不同,而形骸有别。故同一性命之道,而行持作用大有不同也。”

    问口:“赤脉如何斩?”

    答曰:“赤脉,本身后天之阴气所化,阴气动而浊血流。欲化其血,先煅其气,气化而血返于上,人于乳房,以赤变白,周流一身,自无欲火炎燥之患。欲火消丽真火出,从此稳稳当当,平平顺顺,保命全形,自不难耳。"

    问日:“金丹成就,吞而服之,女转成男,老变为童,此事有否?”

    答日:“此言其理,非言其形。女子成道以后,剥尽群阴,变为纯阳之体,与男子成道相同,故日女转成男。老者成道以后,复还先天,成其纯阳之体,与童子圆满相同,故日:老变为童。非言其变幻像也。”

    问日:“道既不关乎幻像,何以入根不全者,不授道?”

    答日:“六根不全者,名为废疚之人,乃无用之人。道为天地所贵,窃阴阳,夺造化,是大圣人之事。彼废疚之人,安能作此惊天动地之事?”

    不能作者,非不欲作,乃形有所限,气有所塞。若付大道,必将有用之宝,置于无用之地,决遭天谴,故不敢授。果六根不全,而行大功大行者,则指以性理小乘,使其修来去之路可也。至于金丹大道,决不敢授。此中秘密,惟闻大道者,自知之耳。”

问日:“亦有六根全而不得命理,仅了其性者,彼岂不知有命理乎?”

    答日:“命理,乃九还七返金液大还丹之道,万劫一传。若非真正丈夫,抱金刚之志,负圣贤之姿者不能得。而真师亦小敢传,即强欲传之,暗中鬼神阻挡。盖以其人非载道之物,传之匪人,泄天机也。

若性理守中抱一之道,即中下之流,德行之士,不妨度引以全形。盖以性理,乃自有之天机,无窃取造化之说,不大关系。然非其人,不得妄传。大抵学人上智者少,中下者多。故祖师以性理度中人,以命理度上智,因人而立教耳。

   亦有传授之师,仅知其性,而不知其命者。亦有学人仅得其性理,而不知其命理者,不可一概而论。

    问日:“金丹大道,万劫一传,不几绝于世乎?”

    答日:“所谓万劫一传者,是至尊至贵,不敢轻传之意。故人成道以后,不得其人,数百年在世混迹,必得其人而后去。如正阳得纯阳,纯阳得海蟾、重阳,皆数百年始得其人。古人谨慎如此,其不得妄传可如矣。紫阳二传匪人,三遭天谴,此又不得妄传之证也。”

    [参证):钟、吕两祖了性命后,以未得传人,因而留形在世。吾宗知其驻世之由。禅宗不知,乃有“恋尸鬼”之讥。可见君子之所为,众人固不识也。此可补于留形辩后,得再识。

    问日:“金丹大道,只付上智,中下之人必不可得乎?”

    答曰:“亦有得者,在人学之如何耳。果其脚踏实地,为一大事,自卑登高,由浅及深,愈久愈力,苦尽甜来。真人一见,必喜接引。若本来自己根行浅薄,又无大志,如何能闻金丹大道乎?”

    问日:“学道亦有法乎?”

    答日:“修行成败,全在学上定高低。一处不到一处迷,一事不知一事难。虽赖明师传授,还要自己会悟。未闻道之先,要象个为性命之人。为性命者,酒、色、财、气,一无所累,贪、嗔、疾、爱,一概抛却;除道之外,别无所计,真心真意亲近有道之士,如敬天地神明,毫无欺心;再加苦志立德,努力积行,不到明理之后,势不休歇,虽终身不能明,亦不懊悔。如此居心,圣贤暗中接引,真师亦自喜欢指点。

    今人不实心学道,即遇明人,亦不肯低头。即低头,三朝两日,即便要道,稍不如意,以为无缘,即便远去。平生又不积德立行,专在衣食上留心,世事上打闹,争强好胜,贪嗔痴爱,无一不备。偶得旁门小事,如获至宝,自满自足,即有高人在前,亦自负有道,不肯就正,欺心如此,尚欲得真道乎?

    若是至人,一出头来,便异于人,又有志又会学,又老实又聪明,不肯空过岁月,自误前程。故道光明心见性之后,自知还有那边事,又必访求明人,卒得杏林之传,以成大道。吕祖三次还丹末成,后得崔公《入药镜》而大丹始就。彼二公者,皆虚心而有受益之效。后之学者心高气傲,予圣自雄,不肯着实为性命,专弄虚头,犹欲妄想神仙,不是求福,反是折福,何其愚也。”

    [参证]按:答述吕祖以崔公《入药镜》而还丹始就。玄乎?玄乎!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若作公案看过,熟读其书,不会其题,鲜不沉水入火,自取灭亡也。知其题而昧虚心,与夫高傲自雄,仍必当面错过,而有宝山空回之叹。其病乃在不肯着实为性命,专弄虚头耳。虚头者,裁道身无极中一之头,乃是三才、八公之一。悬于须弥峰顶,顶下之物,人知取以入药,安于镜后,炼归镜前;斯不犯着,又不落空,吞则服之,乃谓之得,乃谓之成。此是吕祖炼得崔公《入药镜》而丹始成之公案。

    余忆我师太虚翁曾发玄论,谓有如此玄义,然曾又有玄谓:玄关洞开,世财空乏,此宝得来,不有以配,则亦必有沉水入火之虞云云。余故采补斯答之后,以证悟无子答,非无口授。

    后答云云,殆有未敢显泄焉耳!

    问日:“吕祖三次还丹未成,岂所得之不真乎?”

    答日:“吕祖之道,得于正阳真人,千真万真,不真如何能还?特巳还而仍失耳!

    夫修金丹之道,采药须知老嫩,炼药须知止足,结丹须知凶吉,温养须知抽添,脱丹须知时节。更有药之真假,数之多寡,用之逆顺。有等等难能之事,倘差毫发,失之千里。

    吕祖还丹三次未成,必火候细微,有见不到处,故当面错过,得而复失。所以学入学道,须要彻始彻终,通微达妙,一无所疑,方可下手,临炉无差耳。    [参证]按:上述等等,以吕祖之圣,必能通微达妙,安有火候细微之失?其必前示功法,特少崔公入药之镜。,以镜个中,先天不之凝聚于中,后天不因以化,是亦名为专弄虚头,不有真阴以济,而真水真火不会,其物不化,安得为我而聚存哉!吕祖之失以此。既得其书,顾名知义,用以炼之,且以结焉。

    吕祖盖以清净入手者,自得崔公《入药镜》,用以弄虚,虚自全归,仍不失夫清净宗旨,玄乎?玄矣!书名之妙乃如此,悟元子知之,而未敢为从学者述,第于此答而逗以“一无所疑”四字,为知音从学者道焉。大道之轻泄又如此。

    问日:“始终通彻,下手修为,即可成道乎?”

    答日:“大匠诲人,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师所授者,不过指其真药真火,大关大窍。至于用之巧妙,行之急缓,成之迟速,在学者力量大小,志气锐弱,性根利钝耳。故大道作为之法,有上、中、下三法,在人量力而行之。”

    问日:“三法为何法?”

    答日:“上等法乃自在法。中等法乃权度法。下等法乃攻磨法。

    自在法者,顿悟圆通,一了百当,净倮倮,赤洒洒,圆陀陀,光灼灼,行住坐卧不离这个。如明镜止水,无物不照,无物能瞒。从容中道,安而行之,天人合发也。

    权度法者,后天中返先天,顺道中行逆道,以真化假,借假全真,随机应变,因事制宜,利而行之,内外相寄也。

    攻磨法者,秉性鲁钝,识见不大;必须心地下功,全抛世事;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千磨百炼,择善固执;苦人之所不能苦,受人之所不能受;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从一切艰难苦恼处狠力作造,忽的露出本来面目,从此直下实落功夫;与上中之法同一揆辙,此勉强而行之,以己求人也。

    三法,皆古来仙真口u相传之秘诀,教人量力而行。不能行上法者,行中法;不能行中法者,行下法。总以了性了命为归结。出此三法,再无他法矣!”

    [参证)按:此答,太上复生,不易其言也。然皆以炼心功夫入手,而保命在其中。即此一答,先生之功大矣哉!性学至此,其命学必等中上。从此晋参崔公《入药镜》,一炼必得,而况中而上者乎?余等只宜从事下法者也u噫!学者要知根器如邱祖,尚从下法入手,况根器不及邱祖万万乎?

    闻之先师太虚翁,翁谓:“邱祖太乙临凡者,而受大难七十二,小难无其数,跌死、冻死、饿死,不在小难之中;凝然顺受,率中金阙选仙,升证天相,为万世师。五祖藉封帝君,旁及刘祖,亦加帝号。吾辈何人,敢以下法为苦乎哉?”

    先师叉谓:“邱祖道成应阙,悲恸不能起。吕祖奏日:‘邱某自以太乙临凡,尚受折磨乃尔,世人根器浅薄,不胜其磨,则道统难有继承,是以恸。’玉帝慨然慰日:‘世人有尔三分,证果与尔等。上界天仙,不期稽首,若崩厥角。’祖乃谢恩而退。有此公案载在《道藏》,此后学之大幸,然不可执以自慰者。”

    先师语及此,先师能不以自慰,其重戒后学也深矣!余故录以自警云。

    问日:“闻之仙有五等,皆此一道乎?”

    答日:“不是一道。炼九还七返金液大丹,了命了性,成金刚不坏之体,千百亿化身,隐显不测者,天仙之道。即万劫一传之道。以后天中返先天,还元返本,归根复命,凝神聚气,留形驻世,长生不死者,地仙之道也。受三甲符篆,炼上清三洞妙法,飞云走雾,避三灾八难,来去无碍者,列仙之道,南宫护身之道也。修真空之性,极往知来,出阴神而尸解,不落恶趣者,鬼仙之道,即以道全形之道也。降伏身心,保养精气,驻世而无苦恼者,人仙之道,乃培植后天之道也。

    此五等仙,惟地仙再进一步,行无为之道,即可到列天仙之位。其余皆有劫数,欲证天仙,尚有许多层次隔碍,无金丹之术点化,万难有成。”

    [参证):闻之先师太虚翁曰:“修行人能得大极交生之物为圣胎,谓之天仙;得自地天生之物为圣胎,谓之地仙;得自虚空真阴真阳之元作圣胎,谓之神仙;得自生龙活虎空虚交生之物为胎者,谓之人仙。更知加迎太极之一,以点化之,是谓水仙,变化莫测,稍亚天仙,非仅不坏已也。

    问日:”成圣、成仙、成佛,皆曰:成道。何以日金丹,又何以日九还七返金液大还丹?不曰道而日丹,何也?"

    答日:“道者,先天浑然一气,太极之谓也。丹者,圆满无亏,活活泼泼,以象太极。丹即道,道即丹,其名有二,其理则一。

    金之为物,亘古今而不坏,与天地而并久,取其坚也。九者,金之成数;七者,火之成成数,皆属于阳。返还者,复于纯阳无阴之地也。道本无为,而法有作。因其无为,阴阳变幻,不能无亏缺。圣人用法修持,金火煅炼,既能使亏者复圆,又能使圆者永久不亏;还其太极,还其无极,而至于无声无臭,寂寥之境也。天地有坏,这个不坏,故日九还七返金液大还丹。日丹者,是因经火煅炼而名之也。”

    问日:“修此大丹,动处好修,静处好修乎?”

    答日:“道通寤寐,道达幽明,动静不拘。至于大修行人,活活泼泼,外圆内方,何妨在市居朝?”

    问日:“在市居朝,未免有人情世事,何能一心修道?”

    答曰:“在市居朝,正好奋大用,发大机处,乃上等作法。盖金丹在人类中而有,在市朝中而求。古人通都大邑,依有力者为之,正在此耳。”

    问日:“道在虚空,又在人类中、市朝中,何也?’’

    答日:“惟其在虚空,所以百姓日用而不知。如其知之,行住坐卧,俱是道也。,人类中正好修持,市朝中最好作为。岂静处安身,万法皆空,始为道乎?”    [参证]:处市居朝,大修行人,隐有大作用。但处市为德,而居朝为行;德无行不德,德而有行,道乃成也。悟元子言之,而此中另有道用在,未必有如余昔所闻:,

    盖余所闻:德乃无上大德,行乃无极大行;不费一钱,不劳丝力,立而行之;杂处俦人广众之中,绝无异同,人故无得而拟议者。自朝至暮,中惟处市不处,如入虚寂;不朝居朝,如包六合;有时而德行相济,随愿并成;有时而专修一德,德足乃修其行;有时而专修一行,行就乃完其愿。

    古哲行之,个中妙行,不外《三尼医世》,而神事黄帝《阴符》、文昌《阴骘》。究其入手要诀,出自《清静妙经》。人不得而知,已惟尽心以行。此余之闻于鸡足真人者,谓其律宗世修之常道云。

    问日:“行、住、坐、卧,俱是道,何以又有炼睡之一事?”

    答曰:“炼睡是初学之事。凡人睡卧,神人阴窟,气散四肢.梦寐颠倒,罟镬陷井,无不投之。口所积者,不如夜所耗,故必打炼睡魔,使心神居室,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庶得行道无阻。

    古仙云:‘睡了一时,死了一时。睡了…日,死了一日。日日有功,无睡千口,便了事也。’又云:‘一年不睡,下结丹;二年不睡,中结丹;三年不睡,上丹结。’此为的言,若虚时生白,神明常照,虽寐犹寤,不妨去睡。《参同契》云:‘寝寐神相抱,觉寤候存亡。’此不为睡害事也。不到此地,不可睡。前辈蜀地国清寺张翁、湟中睡仙张翁俱是初而炼睡,后而长睡,此炼睡之证也。”

    问曰:“上丹、中丹、下丹、丹有三乎?”

    答日:“总是一丹,分而言之。下丹者,炼精化气。中丹者,炼气化神。上丹者,炼神还虚。三丹之名,就层次而言。到得还虚地步,精气神混而为一气,是为金液大还丹也。经书‘三田’、‘三关’之说是此意。

    [参证]按:丹法,并非今日炼精,明日炼气,后日炼神也,一刻之中具此三法者也。即如一部丹书,从头至尾,层次虽多,亦非今日行一层,明日行二层,皆在一刻之中经行勿缺者也。故能得无偏胜之虞,然而大非关限未通者能如是。盖关有前三\后三。通关,所以理任督也。前三,所以理任脉。后三,所以理督脉。任通乃可理督。其理如此,然情实不然,还宜即吸即呼以理之。

    按吸,吸自海底阴跻穴。自穴逆吸,透尾经脊,逾枕太巅,入于天谷。巅即昆仑,人头是也。天谷即人脑之中,乃上丹田也。即自脑中下降,自鼻至上唇,乃与任合,会于华池。池乃舌底,故人中为华池,是乃理督之成法。

    呼则起自华池,顺经重楼,即胸堂。从此达中黄,即中丹田。从此达腹,驻于脐后深处,处日气海,即是下丹田。从此这阴跻穴。穴在粪门之前,卵囊之后,乃任督交聚处,是为进任之成法。

    盖皆以意导气,由想合道,乃初学通关必用之成法。吕祖日:“三三通,一半功,神而通之闭巽风。”巽风即鼻息。心静致极,息微若闭,导成胎息之法。道至胎息,乃是三三通后之神功,盖非别有神功也。

   学者初事通关,且循吸呼意导入手。关限已通,三田不芜,功加虚极静笃,则此胎息已泯,乃为真息息。息者,止也。功造真息亦息,百脉亦停,六腑五脏,成安成泰,一点先天乃从此步收得者也。

    学人要知曰停曰息者,乃言精细之极,不觉其起其止耳。乃正此气周行一身。全部丹书细微层次,统于此一刻中,周行无缺。丹书所谓夺尽造化之大作用,切莫轻视。如是日行岁事无间,天仙且必成,况其亚次乎哉?其诀不外“二化”、“一还”与“二合’’也。今且节节步步,返而又返,日计不足,月计有余。《易》:“不远复。”又日:“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活活泼泼,存乎其人。学者念诸。

    问日:“精气神,后天乎?先天乎?”

    答日:“是先天。《心印经》云:‘上药三品,神与气精;恍恍惚惚,杳杳冥冥;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从无守有,顷刻而成。’岂可以后天有形之物视之?故大修行人,炼先天元精,而交感之精,自不泄漏。炼先天元气,而听吸之气自然调合;炼先天之神,而思虚之神自然定静.,先天成,后天化,学者努力修持,方能有验。否则,后天且不保,而况先天平?”

    [参证):先生此答,圣人复起不易其言也。盖此从无守有,是还返之要诀。是以无为万物之母耳。按:此句似将经文“存”字改了“从”字。然存则自然,而从则着意。初学必由从而能存者,故不必从经文,仍改存字,此正先生有意而改,并非误笔也。

    问日:“既云顷刻而成,又云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何也?”

    答日:“顷刻而成,是得药之效也。炼精、炼气、炼神,是渐修之功,火候之妙。”

    问日:“三品大药,皆属先天,金丹即此三药而成乎?”

    答日:“三药虽属先天,然无形无象,犹属于阴,不能结圣胎。须得虚无先天真一之气点化,方能无形生形,无质生质,而三药变为纯阳矣。”

    问日:“无形生形,无质生质,则圣胎有象乎?”

    答日:“是法相,不是色相。法相是相非相。盖一气从虚无中结就,又名阳神。此神聚则成形,散则成气;入水不溺,入火不焚;虎兕不能伤,刀刃不能加;出入无碍,非若色相大患之身也。”

    问日:“有出阴神者,何也?’’

    答日:“即玉液还丹。了真如之性者,真如性了,用志不分,乃凝于神。久之静极神出,顷刻千里,极往知来,但鬼仙耳。无影无形。若欲有形,还要改头换而,来世参访高明,修金丹大道而能之。故大修行人,了得玉液还丹,即修金液大丹,期归于纯阳无阴之地而后已也。’

    [参证):闻之先师太虚翁日:“鬼仙道成,而未脱色身者,知有无上大乘,而进求金液大丹,尚有捷法:但须虚寂身心,妊其气觉,塞其闻见,绝其思虑,一如婴儿未孩之时,专志诚迎无极真一,则此金液大丹,自必旋得。而宛如梦觉一般,拨发自然真火,不武不文,栽炼载齐;一旦阴化纯阳,天仙可学。

    然须预置有无存亡勿问,遇惊勿惊,遇喜勿喜,湛寂之外,概以梦幻泡影视之,庶得真一常存,后天得因而化。因者,依也,依此无极所降真一也。原此降一,乃属金液之母,能化身阴。身阴乃是吾身之三宝,在身日先天,在极日后天,尚是阴物,法惟依一乃化者也。

    然功至此,身中识力,必觉大减,勿因怠惰。其时,始若不支,渐复其初,已而渐入泰安,四肢加旺,神色光润,两目有光。如是,加迎天罡,返照我身真一,则自身一日生。诚持不间,岂仅一元全复,而世财充满。他日缘到,大还丹降,万无沉水入火之虞也。’’又曰:“鬼仙成道,不加等等功法,一旦劫临,四大非我有,无舍得安,不欲迁移,另开生面,何可得哉?”先师遗论有此一则,谨为录附此答之后,以补悟元子所未及,学者参证可也。

    问日:“世之投胎夺舍,移居旧住,即此阴神乎?”

    答日:“不是。真如之阴神,即是元神。以不能了命为阴耳。至于投胎夺舍之流,乃专弄识神,守轮回种子,与大道绝不相关,故出此人彼,生死不息。其异子常人者,不能择住处,不入异类耳。至于明心见性,人定出神,彼安能之?”

    问日:“了性未了命,来世生来迷否?”

    答日:“有迷者,有不迷者。不迷者,生来自知性理,又求大丹之事,完成大道。迷者,失其故路,必须明师指点,方能会悟前因。如明时状元罗真人,若非乃翁提点,亦几乎忘之矣。虽迷而犹有宿根在,故一提即醒。若无宿根,虽提不醒。不但能了性者如是,即有志之士,终身学道,未遇明师,死后转生,亦带宿根。一出头来,自知有此一件大事,仍在道中研磨,千方百计,一心好道修行,不爱荣华富贵者,皆是有宿根之人。若无宿根,纵彼孤寡贫穷,艰难百端,甘于困死而不爱人此道也。”

    问日:“修性者欲完大道,总要再来人世。修命者与天同寿,必不来矣?”

    答日:“亦有来者。以术延命之道,非真实大丈夫不能得,非天纵之上智不能行。虽能得之,还要祖上积德深厚,自己功行重大,有无数天缘结聚,方能无阻无挡,顺顺序序,了此大事。倘祖上无德,自己宿根不深,虽能勇往直前,或限于事之未就,而数已尽;或阻于功之方用,而魔障早来;往往有法无财,有道无力,抱道而亡者甚多。然虽未成道,而来去分明,与凡人大不相同。

    亦有半功而亡,亦有未半而亡。半功而亡者,再世必系生知。未半而亡者,再世亦必志道。故学道者,须要知得自己有宿根,不要自暴自弃,而一失人身,万劫难也。’’

    问日:“生知者,可以不求师而自即能修持乎?”

    答日:“虽是行知,还有迷处,不遇明师指点,亦不成道。若遇指点,顿悟圆通,一了百当,下手修为,无不成道者。

    吾曾遇生知者有二:一系江苏顾公,一系陇西汪公。顾公以宦途所迷,汪公以利途所迷。虽知而不以性命为重,此其所以迷也。如二公者,必定祖上无大德,自己缺功行,所以牵缠不断,跳不出罗网,来生又不知何如,可不惜哉!后学者,可不及早积德乎?”

    问日:“弟子亦有宿根乎?”

    答日:“尔无宿根,焉能闻大道之名?焉能闻大道之说?有宿根,无宿根,尔亦不知。吾有数语,尔自知之。”即说偈日:“前生尔姓袁,今生尔姓路。姓袁名成德,姓路名我固。此是前后因,仔细认脚步。言下甚分明,早悟须早悟。”

    弟子言下大悟,即跪而献歌日:

    悟得前身与后身,他人是我我他人。

    打开混沌入灵窟,看见原来一点真。

    一点之真如露电,无头无尾又无面。

    柱天柱地难思量,恍惚杳冥中有变。

    幸蒙恩师暗点破,才识这个古董货。

    眼前就有真面目,何劳别处立功课?

    师徒问答之间,不觉东方发白,大地生光。众弟子各去伺事。悟元子亦独步于洗心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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