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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试验的结果

[日期:2012-06-20] 来源:  作者: [字体: ]

    世界上每个古老的文明繁衍都离不开与其相伴的传统医学,大多数古老的疗法在相传了数千年之后,都已经融入各自民族传统,其“技术”和“文化”内涵很难分割。那么,如果将一种古老的传统医学疗法的“技术”部分从其“文化”背景中分离,引入到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文化社会,结果会如何呢?
    这里我们还需要假设一个试验的前提,即在一般情况下,“文化”含量很高的传统疗法要比“技术”含量高的疗法更难让不同文化的人群接受。即使能够被接受,也要经过一个同时接受文化和技术的漫长过程。如果此前提成立,则有可能通过社会试验的方法来测试一种传统医学疗法的“技术”和“文化”含量。
    医学的文化内涵所起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容易让同种族的文化人群接受和广泛传播。ceorge Ohsawa在上世纪中叶出版的《东方医学哲学》一书中就提出过一个尖锐的问题,“东方医学”是医学还是信仰? [212]。这个问题同样适用于中国针灸,可惜到目前为止,学术界还没有统一的说法。
    假设中国的传统针灸疗法是一种既有文化又有技术内涵的传统医学疗法,那么将这个古老的东方疗法引入文化背景截然不同的西方社会,结果会如何呢?针灸有实用的技术内涵吗?如果有,针灸的文化和技术部分能够分开吗?西方社会能够先接受针灸的技术部分吗?
    其实,这个大型社会“试验”早在30多年前就已经完成了,只不过其结果还没有引起更多的人的关注,或者说我们还没有对试验结果作出科学的解读。遗憾的是,当初没有人能意识到这样一个社会试验的重要意义,也没有人刻意地设计一个“前瞻性”的试验,当时过境迁后,我们只能将这个意外发生的社会试验做一个“回顾性”的解读。
    从1971年始,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中国传统针灸意外地被引入美国社会。其真正原因很可能是由于各种复杂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最主要因素是当时美国的“中国热”和民众对关闭了多年的古老东方大国的好奇;当时正好赶上中国在大力宣传“针刺针麻成果”,并打出“针灸外交”吸引西方来访者的注意;另一个因素是美国民间正在兴起非药物疗法,非正统医学学派在极力争取“医学自由”,同正统西医抗衡。在这样的情景下,中国针灸在很短的时间里,从几乎无人知晓突然变得路人皆知,成为全美民众的一种医疗选择。这恰恰是开始了一个“将传统中国针灸的‘技术,部分从其‘文化’背景中分离,引入到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文化社会’’的社会试验研究,这也是历史上最大的中医试验。
    几十年过去后,其试验结果表明,中国针灸在美国虽然经历了大起大落,遭遇到了巨大的法律障碍和科学界的不断挑战,但针灸的技术部分还是最终为美国广大民众所接受。中国针灸在美国落地生根,人乡随俗,已经成为一门独立的医学职业,具有了相当规模的患者群体和大批职业针灸师,以及众多独市的针灸诊所,同时还有了法律、执照、教育、保险等保证制度和措施。
    发生在美国的这一试验证明,传统的中国针灸可以脱离其产生的文化背景,为其他文化所接受。从而也间接证明,针灸疗法有较高的技术含量,可以为世界各民族和文化社会所用。除了传统中国针灸疗法以外,美国还流行其他各种学派的针灸疗法,这些疗法在“文化”内涵上可能已经同原始的中医思想大相径庭,但其“技术”内涵仍然离不开中国的针灸术。
    笔者曾写过一篇介绍“美国第一个针灸法”的文章,发表以后,被很多中文杂志和报纸转载,在网上也广为流传。可能由于各出版物的需求不同。编辑往往要做些删节,所以就出现了不同版本。其中有一个杂志的编辑,取了我文章中的一句话,将文章的题目改为“有价值的就会被接受和传播”。虽然文章的发表和修改并没有经过本人同意,但我不得不认同这位编辑的眼光,一语道出了文章的要点。针灸传人美国的试验无可非议地证明了中国针灸在西方确有实用价值,所以能够被广泛接受和传播。
    针灸在美国真正发展的历史不过40年,同传统针灸在中国有完整记载的2000多年发展史相比,针灸西进不过是针灸历史的一瞬间。而正是在这40年中,中国传统针灸迈出了国际化发展的一大步,踏上了全球化的进程。今天看来,针灸已经不是只有中国才有的疗法,“针灸的半壁江山在海外”已是一种毫不夸张的说法。历史事实表明,针灸在美国的发展并不是“昙花一现”,而是入乡随俗,根深叶茂,遍地开花。探究针灸为什么得以在美国持续发展的原因,可能有很多解释,我个人认为其中有5个最关键的因素,可以称为“中医西进的五大法宝”。
    第一是“媒体公关”,针灸西进的前奏。其中美国的明星记者、科学家及医生代表团的先期访华,尼克松总统访华团参观针刺麻醉手术和通过卫星传播的新闻报道,以及中国政府有计划地宣传针刺针麻的成果和“针灸外交’’等一系列步骤,为中国针灸在70年代打开了西方的大门。
    第二是针灸疗法的“实用有效”,得到了民众的喜爱和接受。特别是经过西化的“无痛针灸”和“无菌针灸”,突破了针灸初期发展的两大障碍。针灸是西方不曾有过的特殊疗法,既能速效又有慢功,适应病症广泛,属于非药物疗法,无副作用,治疗时需要医生和患者接触和沟通。其中针灸的悠久历史和哲学内涵,以及东方医学的神秘感等,对西方患者都有一定的吸引力。
    第三是“立法管理”,体现了民主和民意的力量。针灸一开始就没有依附于西医的控制之下,而是取得了独立发展的空间,专门为针灸行业立法虽然艰难,可是一旦在某个州获得合法地位,针灸师的开业和患者就医就有了根本的保障。相应的针灸教育、专业考试、执照管理、患者的权益、医疗保险及行医保险等领域也都得以健康地发展。
    第四是美国“独立诊所”的行医模式,保证了针灸师的自由行医,I司时也为患者提供了方便。针灸师以独立诊所的形式开业,符合美国的国情和民众的需求。独立的针灸诊所同时又是一个商业实体,处于市场竞争发展的环境中,同行竞争虽有弊端,但能够促使业者提高服务质量,重视声誉和医德,设定合理收费价格,对消费者有益。美国独立针灸诊所的行医模式,恰好同中国传统医学数千年来的行医方式吻合。
    第五是“科学研究”,这也是针灸能否被西方医学科学界和现代社会所接受的关键。中国早年关于针刺麻醉的研究虽然没有能够促进针麻的普及应用,但有关针刺镇痛的研究为后来针灸在疼痛等领域的应用奠定了基础。近年来,美国国家健康研究院等机构资助了大量针灸临床研究项目,很多一流的医学研究机构和科学家和临床医生参与了研究,尽管在学术上有关针灸的争论从未休止,但各界学者公认科学研究促进了针灸在美国的应用和发展。有关针灸科学研究的作用在今后若干年问会更加显见,作为一种文化,中医西进更深层的意义和价值可能还要等很多年后才能看得更清楚。
    历史上最大的一次“针灸试验”证明,中国的传统针灸疗法确实含有“文化,,和“技术’’两方面的内涵,其技术部分,可以在短时间内让其他文化群体接受,为全世界各民族和文化群体服务,但中国针灸的“文化”部分,则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渗透到其他文化之中,最后被有选择地接受或加以改良。中国针灸在很短时间内传遍西方并落地生根的事实表明,只要有价值就会被接受和传播。
    最后,让我们回顾毛泽东主席1958年会见朱琏医生时对针灸的英明预见:“针灸不是土东西,针灸要出国,将来全世界人民都要用它治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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